嗖,箭,透胸而过,带起一蓬血雨,插在远处的地上,深入一尺有余,箭尾,尚在轻轻晃动,有一滴血,轻轻滴下。仇皓不能置信地看着胸口一滩不住扩大的血迹,单膝踣地,慢慢倒了下去。
城上爆起震天彩声,而一箭射杀仇皓的那人席地而坐,调息起来,由此可见这一箭耗费了他极大的真力。绝名见状,也不禁大喝一声,“好”,默默地回想此人容貌,记住了这个人。
仇皓一死,本来军心涣散的骑兵更是大面积溃逃,兵败如山倒。这可苦了后方掩杀过来的步兵,七万步兵根本就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听见前方喊杀震天,只以为己方已经攻进城去,当下人人奋勇争先,向前疾奔。
没想到的是,忽然间三万骑兵就亡命也似的败退下来,将正在向前狂奔意欲破城的步兵顶了个正着,三万骑兵的败退岂同儿戏?直将后面的步兵踩得鬼哭狼嚎,铁蹄疾掠,七万步兵的先头部队像割豆子似的倒了一片又一片。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被己方骑兵踏得一片狼籍的步兵还没等回过神来,忽然间,一群如同九幽地狱里杀出来的庞大牛群,角带尖刀,眼珠血红,跟在骑兵后面追了过来。这下,任是谁也挡不住步兵的败亡。
血肉纷飞,煞气冲天,八千头杀红了眼的牛追在退潮般的人群后面,这可是他们报复随意屠宰奴役它们的人类的大好机会,如何能放过?这群疯牛如猛虎入羊群,见丘过丘,见树顶树,见人杀人,一路狂奔,只几息之间便万沉香的十万大军踏成一片血海,兵败之势已不可挽。
辉阳城内又再冲出四千精骑与军心大振的两万五千名精锐步兵,集结完毕,已经排列成完整的追击阵形。
军前,白衣白马的绝名手执一柄几近五十斤的沉重银矛,望了一眼前方已经远去近千丈的人群与牛群,转过头来,面容肃杀,级缓说道:“六派子弟,你们听着,我们反攻的时间到了,这,是决定我们生死存亡的一刻。今日,谁与我绝名共同浴血,谁便是我的兄弟。杀!”
绝名霸气冲天,矛尖直指敌军,一声狂吼,猛然间由一个文弱的白衣少年变成一尊浴血而生的无敌战神,身上的一袭白衣映着周围的火把,仿佛也被这吼声里震天彻地的豪情点燃,像被烧着一般绽出熊熊辉眼的火光。
“杀!”
城上城下,万军怒吼,群情汹涌,城上不能参战的将士们拼命擂起五十面十六人的大鼓,吹响万千号角,声震天宇,城下五千精骑一马当先带领二万五千名步兵卷起漫天沙尘,携着有去无回的惨烈气势,在头前那团夺目火光的统帅下化做滚滚铁流,向前面溃败的洞仙大军直扑而去!
微笑,凝固在万沉香的嘴角,他实在搞不清楚,怎么忽然间情势就急转而下,己方大军全面退败,甚至,退败的人群不停地碰撞他,有几次甚至将他这个统帅掀下马来。待到他回过神来看清形势后,再想挽回军心已经不可能了。兵败如山倒,溃败,已经势不可挡。
不过,他也颇有大将风度,只能暗叹一声,由自己的五千亲兵拥护着殿后,缓缓退去。刚刚调转马头,眼角余光掠处,心中一震,他看见千丈外,一个不着甲胄的白衣男子,带领一股浑雄铁流直奔他们杀来。
万沉香心念数转,刚想迎上,可是金、红、绿、黄四大香主却死命力劝他退回营寨。无奈之下,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好做罢。
正在万沉香准备退回营寨之时,后方一阵喝声传来,“万沉香,你个无胆鼠辈,十几年前你被我师风未然重创,鼠窜而逃,而今,见到我绝名竟然还是不敢接招,弃阵而去,枉你是沉香坛坛主,可笑啊可笑!”
语声穿破夜空,在万军嘶喊中沉稳有力,清晰可闻,功力之高真是惊世骇俗。败于白衣风未然实在是万沉香终身憾事,这一败直接导致了他一身武艺几年来都不曾有半点进步。
他曾立下毒咒誓报此仇,可白衣风未然二十年来却一直未曾现身,这俨然已成了他心中一块挥之不去的病。现在可倒好,来了个风未然的徒弟,还把他杀得如此狼狈。
新仇旧恨激红了他的眼睛,虽然身处逆境,但受绝名这一激,万沉香勃然大怒,霍地转过身来,再也不顾身处险境,竟然反过身来,率五千亲兵直直向着绝名扑了过去。
金、红、绿、黄四大香主见状知道其势不可挽回,迫不得已,只好拥着他带兵向绝名杀去。
千丈距离在两军冲刺之下,只眨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眼看敌军将至,绝名甚至已经看到了愤怒如狂的万沉香双目中燃起的怒火。可绝名心下平静,仿佛他现在不是去杀万沉香,而只是漫步于乡间野道去采摘一朵属于自己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