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曾与萨仁比武较艺的巴根却凝神听着二人的对答,似懂非懂间竟然听得那样入神,好像领悟到了什么,看来他的悟力非凡,与道有缘,如果机缘巧合,也许会有大成也说不定。
台上台下全都沉默着,再没有语声传来。
有风吹过,掠起一片残叶,飘飘然随风摇舞,沿一条不确定的路线前进着,或者,可以说是后退?
再一阵疾风掠过,残叶无巧不巧,落向场中二人中间,异变突生。残叶“啪”的一轻响,碎成无数细小碎屑,这碎屑散落开去却一直不能落到地面,只是在二人中间有规律的上下起伏。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轻微的气爆声响,碎屑再破,形成漫天碎粉,细微处肉眼竟不可察。
两人气机强大如斯,在相互对峙碰撞中将一片残叶激成粉末。粉末碎无可碎,终于飘散开去,成尘归土。
绝名与赛罕同时出手,动作整齐划一,像是互有约定一般。都是赤手空拳,没有兵刃,斗在一处。
原本,台下观望的人们都以为这两大高人的出手一击必将会惊天动地,哪知,二人甫一交接却是拳脚无风,朴素无奇,倒像是两个普通的武林人在比武较艺一般,不禁有些失望。
可是,再过一会,任是谁都不敢这样说了。二人看似平平淡淡的交锋中,却暗含着无以伦比的内气。表面无风,但暗地里潜流暗涌,台上本已经宽阔,可达五丈方圆,但内气却不住扩散开来,不仅笼罩住了整个高台,甚至将周围的人不住地逼了开去。
人们一退再退,内气相逼间竟然已经退了十丈有余。这加在一起,便是十五丈方圆的距离了。
十五丈外,人们遥遥望去,高台上两人的身影竟然模糊起来,却是两人的交手将周遭的气流激得发生了异变,十五丈之内,由于空气的扭曲变幻,让一切都看得朦胧起来,任是目力再好的人也只能看个大概,除了特级高手之外,想将这场世所罕有的比拼看得十分清楚是极为困难的。
两人越打越快,到了最后,甚至连赛罕也看不清楚了。他心惊不已,纵然再是镇定也不禁替场中二人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他也不能预料,这场拼斗的结果倒底怎样。其实,又有谁能够预料这场旷世比武的结局呢?也许,只有天知道。
这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的,偌大一块场地,近千人层层围观,却是针落可闻,耳中听到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还有自己沉重砰然的心跳。
场中二人,压力却是越来越沉重了。两人都是纵横天下,鲜尝败绩,甚至在一对一的拼斗中从未遇到过真正的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们也不知道在全力施为下与功力相若的对手比拼究竟会发生什么事。现如今,他们终于知道了。
二人劲气相交,本给对方造成了沉重的压力,也在逼迫对方必须不留余力地反抗,可是,在彼此抗拒中相互激荡的内气竟然奇怪地交融在一起,笼罩在整个交手范围内,反过来同时施压于二人。
这等同于绝名与温录同时受到两大高手的攻击。大惊之下,两人都是奋力催发以图解围,可是,越是催发内气抗拒对手的攻击与这种压力,这种压力就越来越大,并且可怖之极,像万千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体内。
如果近观,两人五官扭曲,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禁不住压力暴裂开来,渗出点点滴滴的鲜血,面容凄厉如鬼,都是陷入了苦苦支撑的局面。可是,二人谁都不能收手,只能这样打下去,如果谁敢稍停半下,对手及那种可怖的压力会将他挤压成满天血水,保管连半块完整的骨头都不会找到。
“绝名,还不出神刀,你更待何时。”温录在偌大压力苦苦支撑,才从牙缝里逼出这句话便已经陷入险境,再吐不出半个字来。绝名眼见温录陷于危机,心中也是大急,猛地将心一横。
蓦地,在万众瞩目中,一声清啸响起,如虎吼龙吟,啸声住,一道七彩光芒在雾气缭绕中冲天而起,转瞬凝成一把硕大无匹的气刀,当空向场中劈下,刀锋所指,正是月神温录。
“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乃至成真,分也成也,成也毁也,无成无毁,复通为一……”温录口中喃喃念着些什么,脸上笑容绽放,身形骤起,向那柄气刀迎空扑上,如一个千年朝圣者终于看到了自己梦想中的图腾。
他静持守心,而心下更是无风无浪,无始无终,冲淡平和,眼前,似乎现出了一片虚空,永恒的虚空。
拳刀相交,“轰”,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响终于打破了一片死寂,高台上,气波涌起,像是掀起滔天巨浪,劲气,一波波强悍的劲气无尽无休地向四周翻滚着,剧烈地狂涌不休,像是千年静寂的海底发生了史无前例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