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9章 铁角车船(2 / 2)彗炽昭穹首页

众人更加吃惊,太白宫易主可不是小事。

林雪崚心中惶惶,“冯坛主,邝宫主受了伤,我拜他为师,临时替他两天,好让他安心疗养。对了,卓舵主在何处?师父让我问她要八十丈长的绳子。”

鲁子贤笑道:“你师父什么都一清二楚,除了卓舵主,谁还能变出这么长的绳子。”

卓歆以织渔网为生,此次携带的大网有四张,每张都是边搓边织,从头至尾由一根绳子结成,既轻又纫,疏密随心,是平凡的奇物。

她拎起一张又大又密的网走到舷边,扯住一头,张网抛向空中,双臂舞轮,左牵右绕的拆网成绳。

众人立在雨中,看得眼花缭乱,根本瞧不清她用的是什么手法,只见拆解下来的绳子整整齐齐的缠在她双臂上,越绕越厚,仿佛两个风筝线轴,而那大网就象翻在空中的烙饼,每每跌降下来的时候,她就用力一托,再度将网抛向空中。

起起落落的渔网越来越小,双臂绳子绕满,她就垂臂一卸,腾空了继续绕,没多久就将一张大网拆收得干干净净,手脚麻利的把几大捆绳子一摞,“八十一丈,刚好。”

林雪崚大喜道谢,丁如海和霍青鹏已经放船下水,两人分别在小船首尾操桨。

冯雨堂背起绳索,跟着林雪崚跃入船中,船身一旋,听她的指点,直奔半月礁。

临近半月礁时风大浪高,水涡惊险,一不留神就会触礁撞碎,好在丁、霍两人桨法娴熟,分寸精准,在离半月礁三丈远的地方甩锚,钩住山岩,将船稳住。

几道暗弱的闪电划过,落魄正湿淋淋的缩在礁上,见有生人来到,脖子一梗,警惕的瞪起巨眼。

林雪崚牵起绳子的一头,跳上礁石,三下两下把它爪上的追云链解了,换成绳子。

之前的惊险它还没弄明白,她又来这套古怪举动,落魄对着她磔磔大叫,探爪伸嘴去扯绳子。

林雪崚揪着它眼睛上方的两撮长毛,“落魄,回家去!听见没有!”

船上三人见她对着一只猫头鹰大声言语,面面相觑。

林雪崚连哄带吓,恶狠狠的摆出明珠弹雀手。

落魄脖子一缩,飞遁逃走,在雨中胡乱兜圈,仍想把绳子挣开,可空中无处落脚,难以伸嘴去啄,只得拖着绳子高高飞起,钻回穴中。

过了片刻,绳子连晃三晃,是邝南霄的信号,绳子已经拴牢。

林雪崚抹去脸上的水,纵身跃起,拉着绳子贴山攀上。

冯雨堂张了张嘴,她外表纤秀,做起这些冒险之事却没有半分犹豫。

丁如海见惯林雪崚的轻功,不以为奇,她平日偷懒,紧要的时候可不敢含糊。

林雪崚攀回洞中,莛荟见她平安而返,连连鼓掌,邝南霄暗松口气。

落魄一头雾水,累得半死,乍着毛闷在角落里。

林雪崚一刻也不耽误,“小猴子,我先背你下去,你怕不怕?”

莛荟摇摇头,伸臂在她肩上环紧。林雪崚背着莛荟一跃而下,沿绳滑落。

莛荟只觉身如石坠,耳边风刮雨抽,咬紧了牙没有尖叫,快到水面时丁如海伸开双臂,将她一把接住。

林雪崚施展轻功,再度攀上,邝南霄见她累得气喘,内疚道:“辛苦你了。”

林雪崚扬起手掌,“师父,多亏你这两片袖子!”

闪电频频,她背过身,“来吧。”

邝南霄环住她的肩,体内一阵冰刺之痛。

她怕他拘谨,半回过头,叮嘱道:“抱紧些!我要跳了。”

两人沿绳滑下,周围绝壁陡峭,风雨激烈,闪电和黑暗明灭交替,旋成一个游离身外的梦境,混沌又清晰,短暂又恒久。

邝南霄小时候日日等死,冥冥困惑,不知每个人从投胎到毁灭,意义何在,这夜抱着她飞坠的一刻,幼时的困惑豁然消解,心里一片透亮。

两人在礁上落稳,冯雨堂一扶邝南霄,心中刀扎似的一凉,“邝宫主,你受的什么伤?”

邝南霄抬起眼睛,“宫主只有一个,不可胡乱称呼。”

冯雨堂谨口称是,改称公子。

丁如海和霍青鹏四桨齐荡,搏浪掉头,回到车船旁边,将邝南霄和莛荟送上甲板。

众人得知问星台上的变故,怒火中烧。

莛荟不管不顾,先拉住宁修菊,“夫人,你快看看霄哥哥的伤。”

宁夫人伸手探脉,默不作声,莛荟正要追问,邝南霄道:“小荟,耽误什么,快扶夫人到底舱去。”

语罢转向上官彤,“鹰喙峰下是个很险的急弯,东岸山上十之八九又有埋伏,这船要是再吃一次滚木礌石,可不一定撑得住了,咱们得以最快的船速冲过弯去,让山上埋伏的人来不及动手。”

铁角车船来时的险情,邝南霄在高处看得一清二楚。

上官彤点头,四位舵主亲自入舱驱轮,其余几人守住舵板和两舷,林雪崚和冯雨堂一左一右,护着邝南霄立于船头。

鹰喙峰对面的东岸山岭上,氐土部众人纷纷看向氐宿使者。

七江会的大船眼见就要进入鹰喙峰下的三角河道,却突然莫名其妙的停滞不前。

氐宿使者眯起眼睛,“难道老五的鬼凿船得了手,他们走不了了?”

正思忖,忽见铁角车船向后倒行,贴向河道东侧,氐宿使者恍然大悟,“准备动手,他们要冲弯!”

快速冲弯的船,都会先走外侧,再走内侧,再回外侧,最大限度利用河道之宽,使航向趋于平直。

果然,铁角车船倒行至东侧山下,突然变向,加速前冲。

氐宿使者一声令下,氐土部将滚木礌石轰隆隆推入鹰涧峡。

可那铁角车船攒足势头,在河中由外切内,擦着鹰喙峰底飞滑而过,时机恰到好处,避开了大半滚木礌石,过了弯尖再切向外,船速如风,一步不妥就会撞山自毁,可七江会仿佛诚心要在青龙寨眼皮底下卖弄绝活,从头至尾一气呵成,冲过河弯,扳回正道,向上游青龙主寨的方向直驶而去。

氐宿使者气得拍腿,取过一支哨箭朝天射出,向主寨示警。

正懊恼,氐土副使气喘吁吁来报,“太白宫羿射坛长弓营越过龙涎壑,直接攻上东岭来了!”

氐宿使者眼睛一瞪,“这么快!那些蝙蝠没来么?”

“来了,可雨太大,蝙蝠远远没有前几日多,而且只盯着跌在陷阱里的人,不愿花力气围追外面的人。长弓营刚进林时中伏,吃了大亏,现在缓过气来,他们破不开封死的东门,于是仗着长弓便利,隔着龙涎壑直接往岭上射链梯和钩索,越壑攀山,咱们人手太少,抵挡不住。”

氐宿使者沉住气,“不用惊慌,长弓营不熟悉山里的地势,一时半刻摸不着主寨,这是咱们的地盘,还能容别人撒野?”

氐土部齐声振奋,从峡边撤回山内,与长弓营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