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6章 鱼城铁血(2 / 2)彗炽昭穹首页

滚沸喷溅的油火如毒龙吐舌,吞没了门洞,将城楼的旗杆一燎而尽,躲闪不及的守军半身烧着,惨叫连连。

此时再扑沙土泥浆,都已压盖不住火势,烈焰蒸腾,灼热刺目,逼得城垛上的守军后撤躲避。

城门本是最薄弱的地方,油火一摧,岌岌可危。

羌逻军趁着城楼守军后退,推动一架架转轴云梯,搭上城墙,攻涌如潮。

这种转轴云梯折成两截,轻便灵活,近城时只要拉动绳索,便可把装有大钩的折梯展开,牢牢挂附在女墙上。

隐蔽在折梯下的士兵身穿防火藤甲,手脚麻利的翻身上梯,向城楼攀攻。

莛飞用泥浆麻搭扑火救人,城上的重伤守军烧得面目全非,轻伤者忍着灼痛,激战迎敌,血肉挥溅,惨烈异常。

徐敦见登城的敌军来得太快,猛火油和连枷棒扼不住势头。

他脱下袍子,系在腰间,提气大吼一声,端起城头炼兵器的熔炉,把滚烫红热的熔铁照着云梯泼浇下去,所及之处梯毁人亡。

他又将绞车上的链子提拉起来,把粗沉无比的铁撞木抡得呼呼生风,左右攻上城的羌逻军被砸得分崩飞碎。

离得远的敌军见城头的胖子气力可怖,宛如搬山挪海的巨灵神,无不惊骇腿软,一些登梯之人竟然吓得摇摇自坠。

莛飞让士兵把城楼上的行炉全都搬上前,用熔铁御敌。

城墙攻势有所遏制,小东门却在此刻支持不住,轰然烧塌。

羌逻军借着火势冲杀而入,守军推着塞门刀车在门洞另一端拼命阻拦。

于俊观望战势,小东门左右有高墙相夹,尚在掌控,大东门势态更险。

他火速调兵,在大东门两边搭起战棚隔栅,一旦门破,可以防止敌军向两翼扩散。

果然,没过多久,大东门也经不住剧火焚烧,隆隆塌碎,烟尘蔽目。

羌逻军蜂拥杀进,象决口抢路的洪水,其势如疯。

鱼城分外城、内城、牙城三重,外城虽然被敌军突入,只要寸寸相据,仍能依靠构筑缜密的多重防线,立于不败之地。

于俊死守鱼城至今,心意笃坚,紧要关头,身先士卒,挥舞屈刀挺身迎上。

众将士皆从他眼中看到信念二字,个个浴血跟随,搏命厮杀。

羌逻军想抢斩于俊的头功,大东门一破,攀城墙的人立刻锐减,都去走城门捷径。

徐敦见状,将莛飞推至角落,“小飞,我去助于大人一臂之力,你自己当心!”

提着铁撞木,从城楼一跃而下,挥击之处,敌军如割塌的麦子,排排栽倒。

羌逻军惧怕这巨灵神,用起群攻群咬的疯狗战术。

徐敦的铁撞木扫倒一片又一片顽敌,他略略气喘,将铁撞木用力横掼出去,砸死五六个人,然后从腰后抽出三节棍,砍瓜切菜,凌辣如风。

向他围聚的敌军越来越多,莛飞急得大喊:“敦叔!”徐敦哪里肯退。

外城激战,势如拉锯,琮瓒把后续兵力源源派上。

倘若今日能把外城夺下,坚硬的核桃就被钳碎了外壳,内城、牙城垂手可得。

双方胶着,气势决胜,琮瓒向身侧兵士一伸手,“把铜钦拿来!”

铜钦是羌逻国僧侣吹奏的法号,长达一丈四尺,可以伸缩,上铸精美的铜纹,声音深沉宏远,极具威严。

琮瓒端起铜钦,高指入天,用力一吹,呜呜号音震彻三江山水。

羌逻军受此激召,攻势更猛。

琮瓒正是意气风发,忽听渠水北岸响起嘹亮的号角,角声和浪,辽阔无尽。

一道银白焰信刺入云端,耀亮天空,散成巨大的雪花之形。

莛飞揉揉眼睛,惊喜万分,“是太白宫的焰信!”

刘云甫从轮车上站起,他当然知道太白义军会增援鱼城,所以天不亮就派遣羌逻水军残部和两千陆军,在石子山下渠水之字大拐处增防拦截。

没想到太白义军竟然在不到之字大拐的地方改走陆路,背着轻便的沄瑁舟翻越山岭,天降神兵一般,出现在渠水北岸的双江滩。

双江滩是渠、渝二水交汇之处,隔江斜对鱼城北门,北门守军正和一字城守军形成夹角,合力阻敌。

义军纵舟过江,顺流飞渡,强弓精弩万箭齐发。

进攻北门的羌逻军突然间三面受袭,顾此失彼,中箭者从墙上梯上滚坠跌落,死伤无数。

领军之将见状,果断下令放弃攻城,令士卒沿着江边的陡坡飞速后撤。

履水坛划着先锋快舟,抢先一步冲至岸边,抄断敌军后路。

公孙灏把惯用的木桨换成了镶有铁钉铁刺的双头铁桨,迎击羌逻兵的环手大刀、狼牙棒和长矛,挥拍斫打,所向披靡。

周越笑赞,“坛主,早让你剪胡子,短短的麻利,连身手都跟着变利落了!”

履水坛阻击及时,义军大部迅速跟至。

溃败的羌逻兵一头撞上这些从天而降的劲锐好手,前后无路,只得强冲。

可他们低估了中原武杰的厉害,一接战,才知冲进了粉身碎骨的绞炉。

血肉横飞的激战持续了半个时辰,羌逻兵尸摞满山,弃刃遍野。

城北敌军全盘瓦解,守军士气大振。

太白义军踏着敌尸从北门进入鱼城,向火光滔天、喊杀激烈的城东奔来。

于俊在大东门所设的防圈虽被冲破,却成功的将涌进外城的羌逻军分成一股一股的散兵。

守军利用各种城台、城沿、城堡、城厢、马面、箭楼、暗道和藏兵洞,与敌军顽强周旋。

义军一到,守军与敌人掰腕子的单手一下子合上双手之力,信心擢增,杀声雷动。

琮瓒进攻北门失利,孤注一掷,把全部心思押在东门,加倍增派援军。

谁知这鱼城犹如泥沼,有多少,吞多少,仿佛把剩下的兵力全塞进去,也未必能压倒制胜。

刘云甫心中不祥,“峇曾长谋远虑,勿生博赌之心!”

琮瓒与于俊僵持了一个月,眼见就要把鱼城这硬钉子连根拔起,哪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