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工坊一切都好时，沐娇长长出了口气，总算把悬在半空的担心落下。她之前便担心因为自己入狱，影响造纸工坊的进度，连累骆爽没法如期完成订单，影响工坊声誉和竹纸销量。

感激冲仲窛笑笑。“工坊有你和陈大哥，我很放心。”

见沐娇如此模样，仲窛长长吁了口气，“我相信你没吃牛肉，可是我相信你不够，关键在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牛肉和牛皮都是从家里搜到的，这对我们太不利了。我当时不在，你能给我说说情况吗？还有你最怀疑谁？”

沐娇四肢百骸都没有力气，抬眸轻轻瞥了眼仲窛，没精打采地说，“我最怀疑谁，你不知道吗？”

仲窛也是聪明人，根据现场的情况很快便能得出结论。

仲窛明白沐娇的意思，答案显而易见。

“我不过刚刚发现牛肉，王秀就带着张婶闯了进来，直奔厨房在灶台底下发现了牛皮。”沐娇简单向仲窛说明，“张婶一定也有问题，但是突破口还是在王秀那，我要从这里出去，解铃还须系铃人。”

沐娇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不能指望王秀良心发现自首投案，得想其他的法子。

见她懊恼一筹莫展，仲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担心，事情交给我来。你只用照顾好自己，不要生病，活下来就好。其他的事情，我来。”

仲窛看着她，认认真真保证。

沐娇心里感动，仲窛对她了解得并不多，却可以这样无条件地信任自己，还要为了她的事情积极奔走。仲窛的情谊，她记在心上。

因为发烧脑袋昏昏涨涨，她对仲窛似乎产生了一种奇怪且微妙的依赖感，沐娇竟觉得自己可以完全相信面前这个男人。

狱卒走了过来，非常冷漠地看了眼仲窛，告知他探视的时间到了，他得离开了。

委屈又一次从沐娇的心里冒出，可怜看了眼仲窛。

“我得走了。”仲窛不忍，只是面对狱卒的催促，又不得不从，只得缓缓站了起来，认真看着沐娇。“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沐娇点头，仲窛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狱卒目送仲窛离开，待完全看不到他了，才用手里的镣铐轻轻甩了甩牢门，“说得真好听，她吃得可是牛肉，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是天皇老子来了，不然都得案律判罚。”

平楚虽然以军武立国，律法严苛，奖惩分明。何况沐娇无权无势，家中刀币又不足以贿赂官员，就算能走后门，也没法。

仲窛走了之后，沐娇慢吞吞地重新将身子挪回到角落里。多亏刚才女人的那话，牢房里安静极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大半夜的时候，衙役提审了次沐娇。例行问询沐娇不肯认罪，挨了一顿鞭子。

沐娇被他们拖着回到牢狱之中，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疲惫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发烧似乎也更严重了，迷迷糊糊睡着，一会梦到自己已经死了，一会又梦到她挤在川流不息的人潮里，看到仲窛骑在高头大马上。

沐娇舔了舔干燥到皲裂的唇瓣，苦笑自言自语。她大概是快要死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荒唐的幻觉。仲窛虽然不是老实巴交的猎户，不过也委实平庸了些，哪能有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一日？

苦涩笑了笑。

突然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把，沐娇皱眉看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看清是之前出言阻拦她们欺辱自己的女人。知道女人的厉害，沐娇混沌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给她腾出位置。

“拿去。”

女人的声音和她的模样一样冷冰冰，不带一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