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娇成竹在胸的模样,仲窛既觉得有意思,又很好奇地想要知道。
而此时,钟鸣鼎食的沐府,也在悄然经历一场风暴。安之尧处于这场风暴的中央,眉头紧锁看着端坐在主座上的沐昶旭。
沐昶旭顺风顺水活了大半辈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也靠着买官得了虚名,加上还有个在军中颇有威信的儿子,早就活成了安平郡的土霸王,没想今儿却在公堂之上栽了跟头,面上无光。
沐疏担忧看了眼安之尧,和安之尧一样,将这笔账算在了沐娇的头上。
“糊涂!糊涂。”沐昶旭走过来,痛心疾首指着安之尧痛斥,“你真的好生糊涂。此前你为了压着竹纸,给那些售卖竹简商贩补贴,每往外卖一卷竹简便赔上十五株钱,我念在你怪沐娇断了疏儿好婚姻的份上,加上你用的是自己娘家的钱,我睁一只眼睛比一只眼睛没跟你计较。结果你越来越不像话,竟然指使人放火烧了造纸工坊,还把过错嫁祸到沐凌渊的身上,甚至买通众人串供。”
安之尧低着头,任由沐昶旭指责。
她这幅听之任之的模样,沐昶旭非常不爽,继续手指她控诉。“这事你如果做得天衣无缝,也就过去了。没想竟然露出破绽,被沐娇那小妮儿抓住,在整个安平郡百姓面前丢脸。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我的吗?说我枕边睡了个蛇蝎心肠的纵火犯!”
沐昶旭气得不是安之尧嫁祸到沐凌渊的头上,也不管他是自己的孩子,和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余载,直至今日见面还会恭敬叫他一声父亲,他真正生气的是事情东窗事发,闹得他面上无光罢了。
“火不是我放的。”安之尧果断反驳,“我在公堂上已经说明了,我只是利用放火一事给沐娇制造麻烦。火不是我放的。”
安之尧承认这次是自己栽了,但是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她不认,沐昶旭也别想往她的头上扣!
“是不是你做的重要吗?”沐昶旭没想安之尧会反驳,气得更厉害了。“你没有做又怎样,反正现在整个安平郡都觉得这把火是你放的,你没法解释,也没法再把自己描白了。我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才娶了你这个扫把星!”
“父亲,别说了。”沐疏瞥见安之尧面色苍白,连忙出言阻止。虽然沐昶旭和安之尧的关系不是很好,不过这些年总算相敬如宾,表面一团和气。
“娶我是倒霉?”安之尧冷冷哼了声,“我当初嫁你的时候,你还没有发迹,不过做着一些小本买卖。是我用娘家的钱补贴你一点点做大生意。你买官的钱花得还是我的嫁妆。我嫁给你二十几载,你非但不念着我的好,有事情也不替我撑腰,反而这般决绝地撇清关系。沐昶旭,你良心不会痛吗?”
沐昶旭语塞。他能白手起家创下这样一份家业,的确和安之尧密切相关。所以才会在得势后将家中大小事情交给安之尧管理,平日只要她做得不是特别过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包括此前分家都是安之尧主持,他甚至都没有过问。
面上挂不住,轻轻咳嗽了声。
兰若微闻声而来,进屋便发觉气氛不大对劲,小心走到安之尧的面前,“大夫人,这是怎么了?一家人犯得上生这么大的气吗?我刚才还未走进屋子,便听到你们争执了。”
安之尧冷冷瞥了眼兰若微,说得真好听,鬼知道她过来又打了什么算盘?
公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兰若微虽然身处沐府,但是眼线众多,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一定听说了各种各样的版本,才会过来看自己的笑话。
安之尧心知肚明。
和大家闺秀的自己不同,兰若微只是寻常的歌姬,因为长得漂亮得了沐昶旭的青睐,死活闹着将她娶了回来。最开始的几年,安之尧可没少给兰若微穿小鞋,各种挖苦陷害。后来见沐昶旭对她态度冷淡,她在府中又本分老实,才稍微收敛了自己的报复。只是……
她似乎有些太小看这个伶人出身的二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