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娇连忙看了眼两个少年的伤势。

亏得她来得及时，加上这些人并未下死手，才使他们只受了点皮外伤，瞅着并无大碍。

“沐小姐，他们不地道，一边拿着你的工钱，一边去买沐昶旭的竹简。谁不知道他特别压低价格，甚至亏本都要卖出，就是为了挤垮我们？”一四十多岁的男人扯着嗓子向沐娇控诉。

这事不是秘密，几乎安平郡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知道她害得大夫人在公堂上没了面子，沐昶旭要亲自收拾。

和庞大的沐府相比，沐娇实在太微不足道。

“你们，买了沐昶旭的竹简？”沐娇眨了眨眼睛，问坐在地上一脸是伤的两个少年。

少年低着头，不敢正视沐娇清澈的眼眸。

“沐小姐，对不起。我们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见那竹简的价钱实在便宜，所以才稍微买了一点。家里拿钱供我们读书不容易，能省一点是一点。”

寒门学子，他们把每一株钱都花在刀刃上，虽然竹纸的确更方便，更适合书写，但竹简便宜……

自然，无可厚非。

“算了，你们起来吧。”沐娇叹了口气，将坐在地上的少年扶了起来。“我知道大家这么做都是为了造纸工坊好，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要勉强了。”

“可是……”

伙计们面面相觑，都是哭丧着一张脸。

“如果我们也可以降价，那就好了。”挨打的少年突然灵机一动，不过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沐昶旭把价压得太低，我们真材实料，降价能降到什么程度？还是拼不过。”

“我想过了，如果竹纸卖不出去，我们可以卖另外一件东西。”

沐娇卖起了关子，让仲窛把马车上的篮子取下来，又看了眼自己剩下的十多个伙计，“你们当中会识文断字的站左边，不会的站右边。”

虽然不知道沐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不过众人还是非常配合，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分成了两拨。

刚才挨打的两位少年和另外两人去了同一边，剩下的年纪稍微长一点的，大多是之前做竹简的商贩，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仲窛将装着字块篮子扔在地上，沐娇当着众人的面演示了一遍，看着竹纸上印出整整齐齐的字，众人都啧啧称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这里只做了一版佛经的，之后还可以做一些其他的古籍名著的拓印。这样就不会每天挑灯夜战地抄书，可以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把书读懂吃透上。我们排好之后会检查，也不会存在抄错了。”

沐娇简单地做了一轮说明，并且安排好了工作。

“我们分成两批，不认识字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做竹纸，能识文断字的，便刻字块排序和拓印，分工合作。”

“好。”众人都是痛快答应，立刻投入到了热火朝天的工作的当中。

沐娇则走到受伤的两个少年面前，从兜里掏了两个刀币给他们，“等会收工回去，看看脸上的伤吧。你们受委屈了，我替他们道歉。”

“不。”两少年都不敢接沐娇手里的刀币，一个劲地给沐娇道歉。“沐小姐，是我们一时利益熏心错了，也不怪他们动手打我们。我们得了造纸工坊多少好处，哪能在它遇到难处的时候就不管不顾？这……这也太混蛋了吧？”

“对，我们的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