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有一定的潜伏期,在潜伏期的时候,患病者和常人无异。可是一旦出现发热、吐血、昏厥之类的症状,情况便会急转直下,至多只能支撑三日。豆子身子小小的,情况只会更糟。
沐娇茫然地看着那道横亘在自己和豆子之间的门,也不知道王朗刚才的话,她有没有听进去。
“阿娇……”严恪小心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今晚吗?
原来已经那么迟了……
“严恪,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沐娇声音哑哑的,听着有些失真。
严恪点头,这时无论沐娇说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见严恪答应,沐娇转头对他浅而一笑。
虽然是在笑,不过笑容凄凉迷茫。
严恪只觉自己心头一痛。
“你可以派人去把我酿在严府的那坛桃花酒挖出来吗?我想给豆子尝尝。”
沐娇张了张嘴,央求严恪。
她记得酿桃花酒的那个晚上,豆子在她的身边嚷嚷着要尝尝,一向克制的他,却在这时难得露出了孩子的天性。
沐娇一面告知豆子孩子不能喝酒,一面又觉得他这小孩子的心性委实有些难得,到底还是答应了。
她在树下向豆子拉钩承诺。等到桃花酒酿好,便给豆子尝尝,不过只能一小杯。
豆子便扬起自己的小脑袋,乖巧答应。
“好。”严恪点头,立刻朝外走去,吩咐衙役回府上一趟,将沐娇埋在树下的桃花酒拿出来。
“豆子是孩子不能喝酒,可是我今天想任性一次。”沐娇看着王朗,有些担心身为医者的他会反对。
“行。”王朗痛快答应,不过话锋一转,故作轻松地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桃花可以酿酒,如果可以,倒是可以赏我一杯。”
倒不是贪酒,只是想要缓和沐娇此刻的伤心。
“可以。”沐娇没有多想,一口答应。
之后她又靠在门上,和豆子说了些体己的闲话。豆子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浅浅插嘴一两句。
“娘亲,我想爹爹了。”
虽然知道沐娇心上不好受,不过豆子话锋一转,还是提到了仲寇。
在还未迎娶沐娇的时候,豆子便和仲寇相依为命。他将饥寒交迫的豆子从野外捡了回来,照顾他呵护他,豆子对仲寇的依赖远胜于一般孩子对父亲的依赖。
沐娇心头划过一抹疼痛,下意识地紧咬唇瓣。
可惜她找不到仲寇。
就算那位幽禁京郊的邻国质子,虽然顶着一张和严恪一模一样的脸,不过脸上的刀疤可怕狰狞,何况他性子那么冷清,就算央求,他也不可能为了豆子走这么一趟。
他不会以身入枯叶郡这么危险的地方,冒着随时可能感染疫病的风险进到感染区。
更不会相信她能游走京郊和枯叶镇的空间,只是一个简单的术法。
何况……
他不是仲寇。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衙役便将桃花酒取了回来,因为严恪吩咐,他是一路快马加鞭的去,快马加鞭的回来。
沐娇认真给来人说了谢谢,再问人要了几个陶瓷的杯子,苦涩笑了笑。
“豆子,你想尝尝娘亲的桃花酒吗?”
隔着一道门,沐娇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