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神君点点头，“那日，我和松乔仙君在杏子林喝酒，他刚酿制出杏魂醉，我们二人喝的高兴，不小心就喝多了。半梦半醒间，我就神魂离体，去了雍州，在经过玉石山的时候发现林中有光阵闪现”

他毫无保留的把经过讲了一遍。

天帝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何说”，他看了琉璃一眼，才继续道：“琉璃是从松乔仙君的杏子林外捡来的？”

玉京神君坦然道：“为了方便。说杏子林比起实话实说要简单便宜的多。何况，我回长生宫后，陆续的听说了天宫的一些消息。小家伙既与我有师徒缘分，就是我长生宫的人，如何能平白给她招麻烦？”

琉璃在一旁，看看师尊，又看看那天帝，隐隐感觉到与她身上的小凤凰有关。

玉京神君这样做，天帝一点也不奇怪。

长生宫在仙界，护短比起仙法道术更加出名。几乎是太上道祖一脉相承。

他渐渐陷入回忆里，眼睛感到些许干涩，“我的嫡长女凤卿，七百余年前误食了黄中李，她不过上仙修为，这般浩大的能量，我即使用尽全力，才压制些许，可也没托太久，最终还是能量破体她母后甚至动用了凤凰一族的秘法，勉强护住她的魂魄。可那黄中李的混沌之力太过霸道，她用自己的血布下阵法，修为也一日日耗尽，我劝她放弃，她不听。那时东海水族叛乱，我忙着那边，等再回凤翊宫就看到她昏倒在地，被当作阵心的万年玉琉璃也消失不见了。”

他的声音低沉，有一丝难掩的克制，想来，一界之主，强势惯了的人，不知该如何面对那段难言的记忆。

“她母后醒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问她什么都不说。像是失了魂一样，整日就在凤翊宫发呆。若不是天医诊断出她已身怀有孕，她怕是也要随着凤卿可即便如此，她到底是大伤元气，生下明兮后不久，还是病逝了。”

琉璃却是震惊异常！那个明兮，就是被她教训过的那个少年？玄麒说他和自己有几分相像，他是小凤凰的胞弟吗？那她，又算什么？

天帝的神情有些激动，他看着琉璃，眼神明亮又慈蔼，“你就是我的女儿凤卿，你的母后最终还是保住了你。凤卿”

他的一只手，抚在琉璃肩头，却让她感到万分沉重。

短短两句话，她却想了半晌，才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看向玉京神君，失声喊道：“师尊”

声音里饱含依赖，和惊惶。

玉京神君被她喊得心头一涩。看着小徒弟晕红的眼眶，他轻叹一声，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看着天帝道：“陛下，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琉璃还年幼，别吓着她。凤卿公主的本体是金凤，而琉璃的本体是万年玉琉璃。她们虽有渊源，可严格上说，并不是同一人。”

早就听闻，凤卿公主才是天帝最疼宠的孩子，看他强抑痛苦的模样，玉京神君有些不忍。

可琉璃，他却不能不管。

顿了顿，他还是坚持说道：“何况，当日，先天后将她送离九重天，想来也是这个意思吧。我觉得，陛下该多给琉璃一些时间，让她好好考虑”

“师尊”，琉璃的心思，从来灵透，向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吸了吸鼻子，打断玉京神君的话，“我已经想清楚了。”

她从玉京神君身后站出来，少年的装扮，清隽秀美，还带着些许稚嫩，却身姿笔直的站在天帝跟前。眉目舒展，眼神清澈，不久之前的惊惶丝毫寻不到半分痕迹。

“天帝陛下，刚刚陛下讲的故事，很感人。我听了也觉得十分感动。只是，凤卿早已是上辈子的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丝毫记忆都没有。我现在是琉璃，是长生宫玉京神君的关门弟子，仅此而已。”

言辞，简洁明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却也充分表明，她确实这般想的。

天帝却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

她，确实是他的凤卿。说话、行事，都是这样果断。从不顾左右而言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一种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清澈磊落。

她比从前更优秀，七百岁的仙君！仙界最年轻的仙君！

作为一个父亲，他感到骄傲又自豪。

沉默半晌，他压抑住失而复得却又没有真正得回来的复杂心绪，沉声道：“既然，你想如此，父帝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