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恒星、行星、星云……相遇一次要穿越多少光年,一生还能有第二次吗。”
她好像忘了一个人。
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感到大脑一片清明,或是一片混沌,不见光与虫的踪影。
“她刚才动了,0507号病人。”一个人类的声音穿过冗长梦境清醒了她的意识。
南经睁开眼,看了看四周,自己在一个普通的病房里,旁边站着两个小护士,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其中一个是方柔柔。
南经不可思议地试着动了动四肢,只是还有剧烈的疼痛。她看着方柔柔问:“柔柔,我居然还活着?谁带我回来的?”
“噗嗤”方柔柔用抱着的病历本挡着脸笑出了声,说,“柔柔,0507号病人,你怎么突然这么亲密。你虽然跳的楼高,但是正好被一个卖气球的摊子接住了,所以还能救回来,那个老大爷嚷嚷着要你赔钱,就给你送回医院了。”
“啊?”南经听着她流畅的解答,眨眨眼感到呼吸困难,问,“柔柔,我……人类现在怎么样?资源结晶保住了吗?”
“噗嗤”这次换另一个小护士笑了,她对方柔柔说,“看来她的病又反复了,不能按计划出院了。”
什么病……南经看着她们皱起眉,不认识的护士出去了,只剩下方柔柔。南经忍痛伸手抓住方柔柔的手问:“柔柔怎么回事?”
“柔柔?”方柔柔也不反感她粗暴的动作,歪头好奇地问,“你做什么梦了,为什么会对我这么亲密?”
“做梦?”南经眼中泛起迷惘。
“你有间接性失忆症,妄想很严重,但也快控制住了。”方柔柔看着她的失落模样,叹口气,怜悯地坐在她身旁说,“你是末世灵魂还记得吗,被军队发现后,你就出现了精神问题被送进了这里,后来你睡了三十年,醒来后你就开始抓狂,总是念叨些什么埃地、元素、虫族,那是你以前玩过的什么游戏吗?念叨后还总趁我们不注意自杀,这次跳楼后你的精神稳定多了,只是现在怎么又反复了。”
南经垂下头,脑中如晴天霹雳,她真的想不起那些记忆,只剩下零碎的片段在脑海里漂荡不知归宿。原来她叱诧风云只是一个梦,原来她只是一个神经病。醒来后把梦当真,还如此痴恋梦中的人,难怪她是精神病人。
“稳定些了?”方柔柔的蘑菇头随着她的脑袋一起轻轻晃动,“过两天你就可以回以前的病房,张容平他们可想你了。”
“张容平?!”南经猛地抬眼看向她。
“是呀,你也忘了?你的病友啊,你们一个病房的,还有周康有抑郁,别太欺负他哦,杰西人格分裂,平常的时候你最正常,要是心情好可以试试开导开导他们。”方柔柔解释着。
南经又垂下了头,心里更为难过,她还挺义气,做个称霸的梦还把病友都拉上了。她心惊肉跳地抬头按住锁骨之间,没有东西。她猛然想起一个片段,画面里她在一个教堂里放下了一个项链。
“柔……护士,现在的……欧洲,是什么地方?这里有过埃地人吗……外星人……”南经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梦里的埃地领地。
“欧洲?嗯……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历史题啊,两千年的欧洲……噢,是现在东方联邦区。”方柔柔撅着嘴想了一会儿,笑着说,“你又在问这个问题了,没有埃地,埃地是什么东西?地球只有我们人类,你的想象力真丰富,还能想出外星人入侵。”
南经垂眸不想再挣扎,只是梦,何必追寻。
两天后,南经回到了她的病房,看着房间里三个怪异的男人,她还真是这里最正常的一个,难怪梦里她会被自己当成领导人。
为什么会对现实接受得这么快,南经望着窗外的狭小天空,她的心被梦折腾得太累了,可竟然因为一个梦而对现实颓废……
她总觉得她忘了一个人。
……
一年后,在精神病院里的日子如白水般无滋无味,南经就把自己当成出家了,她想着要是两千年前的古山古寺还在,以她现在无欲无求的心,还不如直接去那些地方做尼姑呢。
医院在前两天找南经谈话,希望她完成治疗后能留在医院里做她病房里三个病人的开导师,因为这一年在她的母爱下,这三个精神病被她调教地服服帖帖。
南经自从醒来就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如今精神变好,也失去了对所有事物的好奇,她感觉自己好像以前看的简爱,简在学校里做学生,毕业后接着在那个学校里做老师,后来遇到了罗切斯特……
她的罗切斯特呢……经……南经感到头痛欲裂,她想起一个名字,却只有一个字,经……经……
余光中看见窗外屋顶上有东西,南经暂且放下这个自残的行为,转头看向窗外屋顶,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阴柔少年在那里朝她看过来。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那是她梦见过的狸花猫。
一只纸飞机从窗外飞进她的手中,南经低头看了一眼纸飞机,是一张广告纸叠成的,再抬头看窗外时,那个少年已经不在。
她按捺着心里的翻涌,颤抖着双手打开纸飞机,在皱皱巴巴的广告纸上看到一行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