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煜然这话算是说得越来越直白，也越来越不知收敛，惹得一众虽则听了闵烟的言语略微散了开来的人们忍不住仍是将注目的焦点放在唐思敏几人身上。

唐思敏心底也难免犯起了嘀咕，她自知这小子来者不善，可到底是小瞧了他，没成想他当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随随便便出言侮辱她，由此看来，这小子背后的靠山当真是不容小觑。

不然就凭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小男孩，如何能变成现在这般嚣张到不可一世的样子？！

可要论气场，她唐思敏还真没怕过谁！

“年轻人，我看你口出狂言的本事真是不小，不过我反而越来越不觉得奇怪了，毕竟嘛，谁能要求无父无母的野孩子能有多好的教养呢……老公，你说是吧？”

本来这战场也就算是何煜然对唐思敏两个人的主场，可现在唐思敏说着随口便将一旁捂着胸口艰难站着的何明沣也牵扯进来。

闵烟是第一个皱了眉头的，她本以为唐思敏无论人品怎样，至少对何明沣该是真心的，可她现在的举动分明是要把何明沣当做子弹用来攻击楼上的何煜然，又或者，她明知道这对他们父子是多么残忍的伤害，却选择了这种两败俱伤，唯独保全她自己的手段！

到这一刻，闵烟才觉得，对于唐思敏这个女人，或许他们谁都看错了，他们谁都没有何明沣更加了解她，所以才会没有一个人理解他，为什么选择这种互相折磨的方式活着。

何明沣本已是痛苦地捂着胸口艰难地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他这副身子早已是千疮百孔，要不是仍有一口气支撑着他活下去，怕是他没死也早该瘫在床上动弹不得了。

唐思敏突然的问话更是让他没办法维持最后的镇定，而是艰难地张开嘴吐出几个零碎的字眼。

可是没有人听到他说什么，对于一个将近二十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人来说，从前最平常的张嘴说话已经成为十分艰难的事。

不过，距离何明沣最近的唐思敏却是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他说的话，时隔二十年后她重新听到她的丈夫说出的那几个字是：“你……闭……嘴，你……不配……”

呵呵，这就是他要说的话，让她闭嘴？说她不配？

呵呵，说这话的就是她唐思敏的丈夫。

当唐思敏主动将何明沣拉扯进来的时候，何煜然才光明正大地将目光投射到那个颤颤巍巍站着的透出老态的何明沣身上，也便是这直接的注视，让他明明白白地看清楚了他的嘴型。

他在说着什么话，这里，除了唐思敏之外，还有一个他，看得分明。

可惜，他只觉得好笑。

这个苍老的男人的一生，都只让他觉得好笑。

葛江就现在何明沣身边，自从何煜然出现，何明沣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清清楚楚地看着，从刚开始觉得他活该和替阿秋不值，到有那么一瞬间竟有些可怜他，一生都跟唐思敏这样的恶毒的女人纠缠在一起，没有自由，没有灵魂，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可能认他，甚至恨不得他去死，这种滋味，怎么可能会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