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餐之后,佳人是嘘寒问暖,尽话思恋,杨若宇只有谨言慎行,生怕暴露自己或失忆或鸠占鹊巢的事实。
眼前的女子分明在有意抑制自己的兴奋,从她一直为自己忙前忙后,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就可以看出。
她做这些除了是在表达爱意和尽妻子的本分,分明还是在用这些厨间琐事转移派遣内心那无法自抑的某种强烈情感。
“对……对了,父亲和姐姐刚才来看过了,一会与云儿一道前去拜见吧。”
边收拾着碗筷食具,林云柔声道,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好……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而且他并没有发现林云的异常。
“若……愚,你……吃好了么?”
这次她结巴得更加严重了,程度明显到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连杨若宇也察觉到了。
不过他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只好随口答道:
“我吃好了。”
说完,他便被门外的阳光吸引,下意识转过身去望向门外,完全没有重视她已经酝酿到的情感。
“嘭!”
碗筷从林云手中掉落在桌面的声音传来,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呢,后背便被一具柔软得像棉花一般的身体撞上了。
他能感受到她从桌旁冲向自己远在门前的后背时,那种她也控制不了她自己的感觉,虽然她的身体很软,可惯性还是将他推出了好一段距离,险些摔倒。
林云双手环在他腰间力度越来越大,脸庞贴在她后颈的程度越陷越深。
被骨子里感到陌生的女人这样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其实很不习惯,但亲身感受到这个女人爆发情感时带来的震撼,竟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反抗。
“我……我……”
千言万语,即使她现在拼尽了全力,也只能说出一个“我”字。
可她依旧一直拼命重复着这个“我”字,努力想要把一直想说却没有机会说的话全给说出来。
后颈感受到她越发急促的呼吸,这个情已到深处的女人早就用最笨拙的方法,说出了最令人心动的情话。
不知道是被她打动还是心中不忍,他很不愿意看她继续这样尝试下去,于是他双手反复轻拍她扣在自己腹部的手掌宽,然后宽慰道:
“我全都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全都知道……”
也不知道是她怪自己不争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大喜若悲,他的后颈分明感受到了那温热的泪珠。
……
良久,林云才在他的安抚下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不一会儿,她便挽着他的手,生怕他站不稳一样扶着他出门了。
下意识挣扎了几下,她居然还以为是他真的站不稳,更是直接挽上了他的腰。
这下杨若宇整个人都不好了,于是放弃了挣扎,她才收回了那只环在他腰间的手。
不过还有更刺激的呢。
这不出门还好,一出门他整个人就直接懵掉了。
原来一出门他才发现,头顶的屋檐之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天空,而是无边无际的青绿海洋。
几棵数十人才能合抱完成的擎天巨树遮住了整个天空。
而他现在所处的这处房屋以及周围的一大片建筑,都只不过是在这些巨树的枝叶之下而已。
巨树的枝干只插云霄,看不清的云端之上才是树颠所在,仿若顶天立地一般的存在。
而巨树繁密的枝叶间居然透下了大片大片的阳光,就好像枝叶根本不能阻隔阳光丝毫一般。
所以巨树之下的一切才会变得亮堂,才不会一直昏暗如永夜一般。
也正因为如此,阳光照射的巨树之下,才会有平常的草木。
被眼前的壮阔景象惊得呆滞良久,可一旁的林云却像早已习惯一样,毫无波澜。
“咦?为何要有日光照耀才会有草木呢?”
可杨若宇此时的脑中又开始凌乱起来。
就像他昨晚口中莫名其妙冒出“失忆”二字一样,他怀疑自己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把梦境和现实彻底分清。
因为“失忆”二字以及刚才日光生草木的奇思,似乎都是如今已经渐渐模糊的梦境中才有的。
而那些现在已经所剩无几的梦之残影残像,分明在昨晚都还清晰真实得差点让人发疯。
一旁的林云见他望着天空呆立无言,不禁有些惋惜道:
“若愚,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么?”
这句话就如晴天霹雳一般,把他瞬间拉回了现实。
她接着又叹道:
“世人皆知:人死复生乃人力所不能强求。”
“也皆言:倘若真的复生,复生之人也未必还是生前之人……”
林云看似随口一言,实则一语中的,戳中了杨若宇最大的软肋。
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之前的一切没了印象还是真的穿越了。
“穿越?该死,这又是什么晦涩难懂的词句?”
巨大的危机感油然升起,正当他慌乱中思考如何辩解时,想不到她又是悠悠一叹道:
“不过这并不碍事,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我也可以日日夜夜给你讲以前的事,那样你就可以记住了……”
说完她继续挽着他朝前走,穿过巨树之下寻常草木环绕的廊间,去往父亲姐姐所在的大厅。
杨若宇觉得她的话可以直接无敌了。
是啊,就算什么都没印象,只要有人在他面前把以前的事讲一遍,不就都记得了么?
是这么个理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