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点土,”女人自己去厢房看看有啥趁手的工具,不经意的一转头就看见拐子满脸的不乐意,拐子的日常生活也是简单的很,除了女人让他去干的,再无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所以他那点心思也是好理解。
“你也别成天想着睡了,等你哪天躺棺材里,还怕睡不着?”
“哎你这话咋说的,呸呸呸。”拐子连吐了几口,又合着手掌往天上送了几下,“莫听莫听,大风刮去。”
“拜完了没?走还是不走?你不走我自己去!”女人拎好了麻袋和锄头看拐子在那拜个没完,没耐烦地用锄头杵了一下地面。
“走走走,你都那么说了俺还敢睡么。”拐子没好气地过去接着女人手里的东西,屁颠颠地跟在女人后面上山去了。
天气好,一路上的雪都化得差不多了,可一到山里,那成堆的雪还依旧平整地覆盖着,连个脚印都没怎么有。
“啧,没化。”女人用脚踩了几下地面,发现那些平时松垮垮的沙瓤土此时已经冻得硬邦邦的。
“那咋整?咱回去等着土化了再上来?”拐子在后面扛着锄头打了个哈欠,话还没落,就顺嘴吃了女人一个大白眼。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你回去干啥?继续睡你的棺材板?”女人没再看拐子,只是四周看看,由得拐子继续在身后“呸呸呸呸”地“大风刮去”。
“山上有没有哪块地能被太阳照着的,或者说有没有哪块地的树被砍光了的?”女人问拐子。
拐子闻言仔细地思索着,“砍光是不大可能了,听村长那老头儿说,现在乱砍树是不行的,随便偷几棵回去烧倒是无所谓,大片地砍的话,说是从头顶那个啥卫星上能看到,谁敢砍?”
“嗯”女人点点头,想想也是,现在农村都在封山育林,一个个山头都葱葱郁郁的,想是都是这样下不了多少阳光,正想着要不算了,就听拐子在那边一声怪叫。
“有了,去年那个清明啊,有人上来烧纸,那边一块听说被烧了来着,这事还闹得挺大,俺咋给忘了呢。”拐子兴奋地用手指了指方向,那股得意劲儿要让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是他烧的呢。
“走走走,俺带你去,那块还在南坡上,雪肯定都化了。”拐子三两步跑到女人前面,带着路往前走。
果然到了小山头,站在上面往南坡一望,一小片空地就那么突兀地按在茂密的黑松林里,空地上的雪都化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底下黄白的枯草,而在黑松阴影下的地块则依旧白雪皑皑。
女人蹲下扒开那堆枯草用手指头戳戳地面,发现那些土壤还算软和,“虽然说着了个火把树都烧了个精光,土倒是灌得更肥了。”女人自言自语道。
拐子也听到了,方才他给女人带了个路,这一会儿腰杆都挺起来了一般,也凑在女人身边蹲下,“可不么,都烧成灰儿了,全落地上倒是便宜这些吹一吹就长起来的毛毛草了。”
说着就像是为了帮那些树出气一般地薅了一把地上的草。
女人懒得理他幼稚的行为,一伸懒腰站起来,连带着伸腿踹了拐子一脚:“起来起来,干活!”
两人把地上一小片的草都连根刨到了一边,露出了底下半湿的棕壤,拐子拿着锄头松土,女人就拿着戳子往麻袋里面装。
“差、差不多了吧。”拐子看着已经装了小半袋了,觉得装那些花盆已经多出很多了。
“再装点,左右来一趟,这土不错,回头在家里还能种点花什么的。”女人犹嫌不足,还一个劲儿地催促着拐子往里面装。
“你想要的话俺下次再来弄点就是了,真要装整麻袋俺怕俺背不下去啊。”拐子一听装花盆够了,顿时就撂挑子不想干了,锄头也歪在一边,硬是阻止了女人。
“行吧,下回你自己再来吧。”女人拽了一下袋子,觉得分量确实是不轻,也就歇了再装一点的心思,将袋子的口子扎了起来,接过拐子手里的工具让他背着土,两人慢慢悠悠地下了山。
回到家时拐子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把麻袋一扔,自己找了个马扎子歪在墙边喘气。
“还有事儿啊?”拐子一副马上就要晕倒的样子,寻思着如果女人说还要干活的话自己干脆晕了算了,也算干净。
“没了。”意外的,女人很干脆的摆摆手,“你也累得不轻,回去补一觉吧,咱等着再睡会儿干脆连晚饭一起吃了,午饭正好免了。”
拐子累得够呛,心想自己确实没什么心思吃饭,干脆回去睡个不省人事多好,于是他同意了女人的建议,回去歪在炕头,一闭眼就没声儿了。
女人进来看到的却是光宗坐在拐子胸口上的画面,光宗长得细皮嫩肉的,一双手臂跟藕节似的胖乎乎,这么个分量坐在拐子身上实在是不轻,拐子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可是一时间又醒不过来,正闭着眼哼哼呢。
“你个兔崽子,把他压死了可没人帮咱们干活。”女人好笑地把光宗抱了过来,捏捏小圆脸又掐掐肉胳膊,女人摸摸光宗的尿布,竟然还是干的。
“一上午没尿,也不憋得慌。”女人把光宗的尿布扯了,自己把着那两只小短腿到夜壶那里蹲下。
“嘘嘘嘘嘘……”女人轻轻地帮光宗催着尿,不一会儿,就听光宗“哎”地一声一泄如注,尿完了还舒坦得手舞足蹈。
“小要饭的。”女人叹着气,神色忽然变得阴郁,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