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完这句话,黄衍先生激动不停地点头,眼泪又再一次地滑落下来。
“东儿,听闻这些天,你都被明帝召去参加朝论,你认为目前朝局如何?”
按照明制,文臣武将一向泾渭分明、互不侵涉,除了二品以上军侯在每月十五或有重大朝事的情况下需要上朝,其他时候不是在军营里,便是闲居在家中,尤其是被皇上御准只专军政的高武侯府,只在有重大朝事的情况下才会上朝听政。
不过时下边境动荡,皇帝念及寒翊云久涉江湖、不解朝事,于是特令他参加早朝,让他多熟悉熟悉边政,以作后效。
所以寒翊云思忖片刻后,便与黄衍先生娓娓道来。
如今大明朝局三足鼎立,其中高武侯府与相府为势力较大的一足,一方辅助皇帝主理朝事,另一方则帮助皇帝整顿军务,两家之间的关系更是深厚无比,并且他们的下一代在同辈中也是非常杰出的。
神势侯府与忠义侯府又为一足,自上次苏景阳殿前封王一事过后,两府之间的来往就明显密切了许多,甚至有结党之嫌,而此前在东境一战,荣王和赵徳睿显然早已勾结在了一起。
还有一足,则是由明帝亲设的大明秘府天玄府。
天玄府素来不受朝廷三省六部的制约,只听命于皇帝一人,深受皇帝信任,虽然不入朝局,但却仍是在朝局的中心。
天玄府的作用,就是要做一些皇帝不能在明面里解决的事情,还有处理一些可能动摇朝廷根本的大案,以及负责敌国异族情报的刺探。
天玄府行事向来低调隐秘,在寒翊云入京之前,潜伏在此的七侠盟人也仅仅只是知道京城天玄府的位置,而并不知其存在的真正意义。
听完寒翊云的一席话,黄衍先生慢慢陷入了深思中。
这些年,荣王为了登上太子之位,做下了不少的恶事。
他为了掌控朝局,暗地结党营私,收买六部朝臣,更为了聚财铺路,强占民宅沃土,私吞赈灾银款。
七年前,在温州闹得沸沸扬扬的侵田案……
五年前,嘉州之地的灾民叛乱……
三年前,长临太子府的一把大火……
还有很多很多大大小小的案件,都是出自荣王的杰作。
幽暗的密室里,寒翊云突然感觉有点喘不过气,看见黄衍先生正在神思,也不好随意打扰,只能暂时压抑着。
过了片刻,黄衍先生似乎回了心神,淡淡道“东儿,此次你随这位小高武侯出征东境,也算是险象环生了。听闻在朝上,明帝并未深究神势侯与忠义侯两府世子的延误军情之罪,你可知具体为何?”
寒翊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皇上耳目遍布朝野内外,他并非不知真相,只是有时候,为了他想要维护的人,选择装聋作哑罢了。”
记得那日在朝堂之上,皇上显露出想要严惩宁海才的模样,其用意也不过只是为了给荣王铺路,意欲让忠义侯府这一方也站出来,去支持荣王一派。可又不能因此让相府寒了心,所以他又借机将苏景阳封王,而苏景阳素来不慕功名,就算封他为异姓王,也不会对大明的江山有任何的危害,反倒还可以让朝中各方势力均等,达到相互制衡的效果,以维持朝局的稳定。
黄衍先生不由满意地点点头,十分欣慰。
“东儿,这些年你果然大有长进。那黄伯再来问问你,你可见过荣王?”
寒翊云眉目渐渐凝起,过了良久,才点头回道:“朝上见过几次。”
黄衍先生鼻子微哼,轻轻道:“终于算是见了面。东儿,你认为此人如何?”
寒翊云不由蹙起眉,荣王此人与赵徳睿蛇鼠一窝,表面来看虽是一位贤名在身的亲王,实际上只是一种假象,只是明帝爱屋及乌,因宠爱他的生母兰贵妃,并且他在诸皇子里面也算是资质拔尖的,所以明帝自然更加爱重这个儿子。
“此人在朝堂之上沽名钓誉、结党营私,朝廷六部之中,已有四部尚书都听命于他,如今又得两大军侯相扶,在朝上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太子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黄衍先生又转问道:“那你又认为太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