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北街濒临河岸,河与路间,除了一排低矮的柳树,再无遮挡。
这一箭,一只眼拿捏得极为精准,长箭就在两树之间,闪电般地射向了马上的步云龙。
箭啸声轻微而又尖锐,待步云龙察觉时,长箭已经穿过了柳树,来到了三丈之内。他心中一紧,左臂猛摆,手中的盾牌用力向来箭回磕过去。
砰!一声震响传出,长箭射穿了盾牌,又击中了手盾,巨大的箭力震得他左臂发麻。
步云龙暗暗心惊:“三十多丈的距离发箭,还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这一只眼果然凶悍!幸好这手盾厚实,否则的话,这一箭足以洞穿手臂。”
嗖,嗖,嗖!余悸未了,又有三箭连珠射来。
这三箭抬高了尺半,避开了盾牌,箭锋所指,正是他未戴头盔的脑袋!
他急忙伏身抬盾,三枝长箭擦着盾沿掠过,发出瘆人的声响。
躲过了这疾速的三箭,他刚要起身,突然见一道黑点如鬼魅一般射来,悄无声息地奔向左腰。
这一箭隐在三箭之后,极为隐蔽,待发现时,已在丈内,让他措手不及。沉重的厚盾正被他用力带起,升势未尽,要想收回防守已经来不及了。
危急之时,他左手五指一松,瞬间从大盾的背扣中抽出手臂,曲肘一格,肘上的手盾与黑箭砰地一声撞在了一起。
厚厚的手盾轰然炸裂开来,震得左臂痛麻似裂,身体也被巨大的箭力撞得歪斜,差点坠下马背。
“好险,好阴险!”
这铁箭无簇,但力道却比寻常的箭矢更强。手盾虽然只有一尺方圆,但却厚近半寸,寻常箭矢根本奈何不了,哪想这一箭之下,竟然碎成了几块。
一连五箭未能竞功,站在车顶的一只眼又是取箭在手,瞄了瞄那越跑越远的人影,箭锋一压,指向了那腾空飞奔的黑马。
这一箭弦满弓弯,力道强劲,快似闪电,瞄的是马头之下两尺,射得正是黑马之腹。以他百年箭道之功,这一箭,绝然不一会有一丝闪失。
嗖!利箭呼啸而去,一只眼狞笑自语道:“两张嘴,便宜你两个老小子了!”
三人事前有过约定,亲手取首级者,分得五成赏金,余者另外两人平分。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长箭刚刚飞过河面时,一辆马车自东向西急急驶过,马车与黑电交错的一霎,长箭闪至,噗嗤一声贯穿了辕马前胸。
右侧的辕马哀鸣一声,轰然倒地,拽得马车向右一斜,撞在了柳树之下,又被反弹回来,轰然歪倒在了小街正中。
“真他麻的晦气!”
一只眼跳下马车,解开拴在车后的快马,打马上桥,向桥南奔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桥面之上已经混乱不堪,四五辆马车歪歪斜斜地堵得死死的,一群兵士竟然在桥上动起了手,打得成了一团。
一只眼着急追赶,哪里顾得上吆喝开道,他扔了马匹,纵身一跃,踩着堵桥的车马,越过了人群,向桥南奔去。
桥南的井达、纪成见步云龙从眼皮子底下逃走,恼羞成怒,落地之后,解开缰绳,跃上马背,就要打马而行。
突然,一阵轻微的刺痛从腚上传出,好似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
这种刺痛让人极不舒服,他俩一边策马奔跑,一边抻手向身下摸去,却是揪出了几枚枣核大小的刺毛籽。
这种刺毛籽极为常见,生长在杂草之中,秋后变黄变硬,人在草中行走也会挂粘在衣脚之上。二人还以为是伙计喂马时,粘在了马背的坐垫上,也未在意,只顾催马追向奔逃的步云龙。
这条临河的石街并不算长,更谈不上宽敞,二老的坐骑撒腿奔跑起来,速度刚刚提起,便见前面的马车轰隆一声歪倒在地,几乎堵住了小街。
二人急忙拉紧缰绳,要止住奔马。就在缰绳一紧之时,手心又是传出一道刺痛,待坐骑一停,伸开手掌一看,掌心刺入了三五根麦芒般的红色小刺。
用指甲挑开小刺,便渗出了细微的血点,这血点颜色紫黑,凑近鼻子一嗅,散发着淡淡的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