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生听到后山声响便知出了事情,连忙召集部下向后山奔去。来到族长囚禁之地,只见满地尸体不见族长和沈非,心中不由得大喜知道少族长已脱困。
没了顾忌韩先生便率领鬼族人众四处追杀望月宫人,但他自知现在鬼族人单力薄无法全歼望月宫也是边战边退。
他带着一队人马四处寻找少族长,行至一处偏殿处忽听琴声悠扬随风飘来,冷哼一声对属下道:“见到非身着黑衣者格杀勿论,即便相识之人也不可心慈手软!”
鬼族人众齐声道是。
他虽对属下如此说心中却默念沈非苏念的名字,只要见到二人便立刻阻止手下对此二人动手。
他抬眼远望,见殿廊下面一红衣女子端坐椅上正信手抚琴。
红衣女子见韩先生到来,衣袖掩口呵呵一笑道:“韩先生好兴致,深夜还四处游赏,红叶在此为先生抚琴一首如何呢?”
来人正是萧红叶。
韩先生眯着眼睛面带浅笑看着她,道:“你们四位宫主当真有趣,五蕴琵琶本是一物却偏要四人分练,却不知四弦相辅相成,分则力量大减不足为惧。”
萧红叶姐妹情深最忌讳别人说及三位宫主,听闻此言头一次面带怒容,冷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让先生见见这乱心弦的厉害。”
说完手指在弦上快速弹奏,一阵嘈杂的琴音充斥鬼族人双耳,一群身着白衣手持佩剑的女子自殿后掩杀而来。
听闻琴音鬼族人均面带悲痛之色,心智不坚的已跪在地上抱着头痛苦流涕,稍微清醒的也都在勉强抵御敌人。
琴声入耳韩先生忆起了一个个痛苦的回忆,族长惨死、族人被杀,一幕幕再次呈现在眼前。
他咬破舌尖强压心中悲戚,然而疼痛虽让他稍微清醒,但随着琴声加大已是渐渐支撑不住,脸上不禁泪水涟涟。
族长死在面前救不得,鬼族子弟死在面前也救不得,少族长被擒救不得,他只觉生无可恋但求一死,心想不如便死在这萧红叶手里罢了。
韩先生满脸绝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缓步向萧红叶走去。
见此情景萧红叶嘴角上扬不免心中得意,心道这韩先生薄武多智思虑过甚,乱心弦对付他再合适不过。
片刻之后韩先生已走到萧红叶身前,满脸哀求地看着她,好似在求她杀了自己。
几名神智稍清的鬼族弟子见此情景不禁心中巨骇,咬了咬牙踉跄奔了过去,背身抱着他打算以自己身躯替他挡得一死。
萧红叶见韩先生就在身前,手指轻放弦上。
只要她轻轻一弹一缕青光便会带着破风声击穿韩先生的胸膛。
然而就在她将要击出之时,忽见韩先生嘴角上斜轻轻一笑。
萧红叶心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然而为时已晚,抱着韩先生的两名弟子不知何时已将两把长剑刺入她的腰间。
萧红叶吃痛再难抱住乱心琵琶,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没有乱心弦干扰鬼族弟子纷纷化作鬼态四处砍杀望月宫人。转眼之间满地尸体,鬼族弟子各个脸如骷髅站在场上静等韩先生指示。
韩先生负者手眯着眼睛望着倒在地上的萧红叶道:“四宫主,如何?”
萧红叶脸色苍白额上沁出汗珠,满脸惊惧说道:“为何这二人可偷袭我,何此……不受乱心弦所扰?”
说话之时不禁皱眉忍痛。
韩先生道:“韩某年轻之时四处游历天下结识了一个叫化子,此人有一破碗却是少有的神物,喝过此碗盛过的水之人会失去记忆数日。我特地向他取了些忘生水让我这二位弟子饮下便是为了对付宫主。是人皆有痛苦回忆,但喝过此水之人却没有,自然就不会被你琴音所扰。我假意受制若狂靠近于你也是为了让我这弟子施以杀手,四宫主可服气?”
四宫主想笑却也笑不出来,咳了两口血道:“没想到一个叫化子的破碗竟可破我乱心弦,真是可笑……真是可笑……”
韩先生道:“世上神物彼此相生相克你又怎么会了解。佛家言五蕴皆空,但你们却用五蕴琵琶杀人无数,何以对得起五蕴琵琶之名?”
萧红叶勉强一笑,但这笑容却比哭还难看,道:“成王败寇,啰嗦什么!”
正在此时忽听林间一女子声音道:“四妹,我早告诉过你无事之时多用用功,否则如今也不会被人所制了。”
来人挽着袖子,拿着一把与萧红叶相似但又大过许多的琵琶,正是三宫主萧绿崧!
萧绿崧看向韩先生道:“不知道先生有什么办法对付我,尽快使出来吧。”
说着怀抱琵琶便要弹奏。
韩先生心中暗道不好,忙对手下喊道:“快闭听!”
鬼族众人连忙从怀中拿出浸水棉花塞住双耳。
萧绿崧手指在弦上一拨,一股气浪带着巨响向韩先生袭来。韩先生不会功夫根本无法躲避,被气浪掀飞一旁撞入殿中。
见此情景鬼族弟子化作鬼态伴着阴风前去相救,然而又是一声琴响,相救的鬼族弟子转眼间便被气浪击飞摔倒一旁,大殿也被削掉半边。
萧绿崧不屑地望着韩先生道:“如何,韩先生?”
说着手在琴上又是一拨,一股气浪直奔韩先生而去。
韩先生急中生力一个翻身堪堪躲了过去,回头一看刚才躺着地方现出一个两丈宽大坑。
他只觉浑身骨头如同散架了一般,耳朵嗡嗡作响头疼欲裂。
萧绿崧慢慢向他走近,说道:“你的智谋呢?”
说着手上再次拨弦。
韩先生已无处躲避只能翻身滚入刚才击出的深坑中,虽躲过这一击但人在坑中下一击可就万难躲避。
萧绿崧哼了一声,道:“你身为鬼族中人不会鬼道,今日便让你如愿成为真正的鬼!”
说着抬手便要拨弦。
韩先生看着萧绿崧,心想这一击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只能闭目待死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之时,却见萧绿崧身子突然平飞了出去,原本她站立的位置此时正站着另外一人。
这人细手细脚看起来年纪不大,赤着膊穿着破烂衣服,脚踩草鞋,头发被条破布缠住在脑后随便一系,布头还在迎风飘摆。
韩先生勉强支起身子,向这破衣男子道:“范奇老弟,你来的真早啊?”
叫做范奇的男子随意道:“你这把老骨头还挺能坚持。”
鬼族中人看清来人欣喜万分,忙跪拜道:“参见右护法!”
来人便是鬼族右护法范奇,此人虽长得瘦小却是功夫了得,是鬼族第一高手。
范奇平日马马虎虎不拘小节,别人告诉他什么事他多半转眼便忘,唯有韩先生说的话他才认真记住。
两人见面时常拌嘴互讽,但心里都是互相敬佩,一个是左护法一个是右护法,相处多年配合默契,鬼族能坚持到如今也多亏这一文一武。
范奇四下张望,翻了翻木板下,疑惑道:“刚才那人哪去了?”
萧绿崧受了范奇一击,内腑受创便借二人说话之际带着萧红叶觅地而逃。
她与范奇本不相上下,然而范奇此人迷迷糊糊不在乎江湖规矩说打便打,刚才猛出一拳打得结结实实。萧绿崧身受重伤觉得难以占到便宜,便就带着萧红叶远远逃走了。
至于范奇为何突然到来,便是韩先生知道救出少族长必有一战,就私下去信叫范奇前来相助。
范奇数日来一直潜伏在望月山附近等待时机,今日见宫中大乱就一路打杀而来。
韩范两人见敌人已去便带着部将继续向山下寻少族长去了,不提。
沈非携着苏念一路横冲直撞,行了半晌渐觉体力不济,便放下苏念慢慢行走。
按理说他不可能几月内练成一身鬼道内功,但他有与鬼气同源的神物之精傍身,练起鬼道也就事半功倍了。然而他毕竟修习之日尚短,后力还是有所不济。
二人行至一片密林之中,周围树影幢幢,隐隐能听到杂乱人声,看来方才四处乱走竟出了望月宫。
此时沈非已恢复人形,只觉头脑昏沉疼痛欲裂,脚步愈来愈沉,后来需要苏念搀扶才能缓缓行走。
苏念来从未见他如此虚弱,心中不免一阵担忧。
二人脚步蹒跚徐徐前行,这时忽闻琴声悠扬,带着三分柔情七分娇弱回环入耳。
沈非心中暗道糟糕,听这琴声必是四位宫主之一,莫说此时虚弱无力,便是正常时也胜不过她们任意一位,但事已至此已别无他法只能皱着眉头装作无事。
伴随着悠扬琴声,一名娇小女子自前方缓缓走来,待女子走近沈非认出来是惑敌弦二宫主。
这二宫主看起来柔柔弱弱,身子歪歪斜斜脚步虚浮无力,感觉比沈非还尤有不如。
只听她开口说道:“我萧青芫真是轻视了你,没想到你是鬼族中人,早知如此真莫不如杀了省事,也不用这大晚上的还要出来捉你。”
萧青芫见他变作鬼态便误以为他是鬼族中人,其实不仅她如此觉得,就连被救的鬼族少族长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鬼族中人。
萧青芫将琵琶再度怀抱,弱弱道:“我也是受我姐姐所托才追二位到此,这夜深人静的好好睡个觉岂不是更好,奈何姐姐吩咐又不得不办。这样吧,你有什么本事快快使来,完事后我回宫中还可继续睡一觉。”
这萧青芫满脸困意,像似没睡醒。
随着她琵琶声再起,沈苏二人发现四面八方数个萧青芫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