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枫苦笑着道:“仙子非得和战某动刀剑不可吗?和冼仙子这种绝代佳人动刀动枪,未免太煞风景了一点!”战枫内心并无必胜冼星秀的把握,况且又不想树慈航静斋这种大敌,更加之因为月影的缘故,战枫在内心深处实则对慈航静斋的弟子有一种莫明的亲切感,若非必要,实在不想和冼星秀动手,能劝得冼星秀两不相助,自然是最好。
冼星秀哑然失笑道:“看得出战兄是惜花之人,星秀并无胜过战兄的把握,你道星秀愿与你动手不成?只要战兄愿意将此事就此揭过,不再找栖霞派麻烦,星秀愿送战兄出去。至于战兄手中宝刀为星秀所折,星秀倒是知道数百年前名侠传鹰所用过的鹰刀现在何处,星秀当全力为战兄求之,以弥补星秀今日之过失!”
栖霞派众人听得冼星秀自认没有绝对的把握胜过战枫,脸上已经变色,再听到冼星秀愿为战枫去求鹰刀更是大惊,相传数百年前名侠传鹰破碎虚空而去后,将上古四大奇书之一的战神图录藏于鹰刀之中,留待有缘。此刻的战枫已经如此了得,若是给他学晓了战神图录中的神奇武学,只怕会如虎添翼,到时恐怕连慈航静斋都制不住他,若是他再来找栖霞派的麻烦,该如何是好?
无尘老道惊道:“仙子,这如何使得?”却被冼星秀挥手制止。
战枫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半截断刃,随手将半柄断刀抛开道:“断刀之事,仙子切勿再提,手中有刀无刀,对战某来说已无两样,战某带刀,只是个习惯而已,还要感谢仙子为战某去了这个累赘呢!战某心中有刀,天下何物不是战某之刀?鹰刀再奇,又岂放在战某心中?”
冼星秀动容道:“战兄已经达到了由简达繁的入微境界?”
战枫点了点头,继续道:“至于栖霞派之事,战某原本是想来和他们理论的。哪个门派没有一两个不肖弟子,纵是在战某自己的铁骑会,也不敢保证没有一两个害群之马。但是无尘老道太令战某失望了,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若连一派掌门都是如此,上梁不正,下梁又岂有不歪之理,看样子也不用战某多说了!”
冼星秀轻声道:“依战兄该如何呢?”
战枫淡淡道:“本来依我之意,这种伪善的名门正派随手抹掉就是,但看在仙子在此,只要无尘老道答应战某全派闭观十年,栖霞弟子这十年内好好在观内思过,不在江湖走动,战某就此罢手如何?”
战枫口气甚大,而冼星秀和栖霞派上下却知道战枫绝非虚言,此人雄踞西北,统兵数万,手下铁骑会听闻也有数千弟子,其中不乏高手,若是全力对付一个门派,恐怕真能将那个门派连跟拔起。
冼星秀秀眉微蹙,尚在苦苦思索是否该答应战枫的条件,无尘老道已经向几个师弟使了个眼色,几个师弟顿时都明白了师兄的意思,今日绝不能让战枫活着下山。
门下弟子被战枫折了双臂已经是大失颜面,若是再被逼得闭观十年,那栖霞派在江湖中真是名声扫地,再也不用抬头了,如今只有希望在冼星秀的帮助下,将战枫斩杀当场,才能免此一劫。听闻此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连稳居天下第一高手宝座的魔尊月拔都敢去惹,天下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去做的?今日若是给他走了,十有八九他真会召集大漠上的高手将栖霞派给灭了。
冼星秀想了良久,终于开口道:“战兄的条件太过分了,恕星秀不能接受!”
无尘老道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挥了挥手,大厅中的师兄弟七人已经按照天上北斗七星的位置站好方位,正是栖霞派的七星剑阵,而门外数百弟子不用尊长吩咐,已经自动分成七人一组,依照地形摆成数十个大大小小七星剑阵。战枫仅仅孤身一人,还加了个不懂武功的董小宛,已经让栖霞派如临大敌,倾全派之力来对付,此事一旦传了出去,已经让战枫足以自豪了。
战枫缓步走到董小宛身边,伸出右手揽住董小宛的纤腰,道:“看来仙子非得逼我动手不可了?”
冼星秀苦笑一声道:“应该是战兄逼我动手才对!”
战枫低头对董小宛柔声道:“宛儿,是我累了你!你怕不怕?”
董小宛勇敢地抬起头,看着战枫的眼睛道:“宛儿不怕,只要能和大哥在一起,宛儿就算是永坠十八层地狱,心中也只有欢喜!宛儿只希望大哥能答应宛儿一件事!”
战枫一楞道:“什么事?”
董小宛望着战枫的清澈的眼睛中已经满是那千载不化的万种柔情:“我听人说去黄泉的路上有座奈何桥,奈何桥上有个孟婆会给每个人都喝上一碗孟婆汤,喝了这碗孟婆汤的人就会忘掉前世的种种,安心去投胎。大哥,宛儿不要喝这碗孟婆汤,宛儿不要忘记这一生的种种,宛儿要生生世世记住大哥的样貌!宛儿也不要大哥喝下孟婆汤,宛儿也要大哥生生世世也记住宛儿!大哥英雄盖世,宛儿希望大哥答应,去黄泉的路上,一定要带宛儿闯过奈何桥去!”
战枫一把将董小宛背负在身上,纵声大笑道:“这一生肆意纵横,身经大小数百战,当以此战最为痛快!得妻如董小宛,夫复何求?纵使战死在此地,亦无憾了!宛儿放心,若那什么孟婆敢叫你我喝什么孟婆汤,看大哥将那碗劳什子汤如何倒到她脸上去!”
战枫这番话说出来,当真是豪气飞扬,丝毫不让荆坷豫让古人专美于前,连冼星秀都为之动容。
董小宛趴在战枫宽厚的背上,双手紧紧搂着战枫粗壮的脖子,耳中听到战枫这番激越豪迈的话,只觉得有幸能嫁给战枫这等英雄人物,当真是自己的福气,心中只觉得喜乐无限,竟没有半分害怕的感觉。
无尘老道和栖霞派众人听到战枫这番话,都知道战枫已经下了决心死战到底了,无不心惊胆战,握剑的手心都沁出冷汗来。
冼星秀幽幽叹道:“战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若非必要,星秀真的不愿与战兄这种英雄人物为敌呢!”
战枫傲然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战某此生中有过错,也有过泪,但却从未向人低过头!若此事当真是战某错了,战某束手就擒,绝无二话。若战某没有错的话,嘿嘿,仙子和无尘老道最好再考虑一下战某的条件,不要祸及门下弟子!要不你们就尽全力不要让战某逃了出去。要是战某侥幸逃走了,一个月内,我铁骑会数千兄弟必再上栖霞山,到时血洗栖霞派,鸡犬不留,才是真的让你们见识见识战某的毒辣手段呢!战某话说在前面,到时莫怪战某言之不予!”
战枫话一说完,左手放在背后托着董小宛,右手五指并拢成刀状护成胸前,身上那种狂暴而浓烈的战意杀气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笼罩了整个大厅,连包围在大厅以外的栖霞弟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包括冼星秀在内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突然,战枫身形微微一动,左肩略略向无尘老道所在方向一倾。
不好,冼星秀心中暗叫一句,看战枫的气势,第一击必是惊天动地的,以无尘老道他们几个的实力恐怕不能抵挡战枫石破天惊的一击,冼星秀手中飞翼剑一横,身形如疾电般射到了无尘老道七个师兄弟布成的七星剑阵前面,准备抵挡战枫这一招。
但战枫并没有扑过去,身子原地拔起,直直冲了上去,将栖霞观大厅的房顶撞破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大洞,飞了出去。
见鬼,无尘老道几人一边狼狈地挥动着手中长剑拂开扑天盖地撒下来的瓦砾石灰,一边狠狠咒骂着自己,那么明显的虚招居然骗过了所有的人,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从房顶的破洞上追出去,而是不约而同从大门冲了出去,反正门外也有数百弟子围着,他没这么容易跑掉的。若是卤莽地从这房顶的破洞追出去,以战枫的功力加上居高临下的优势,不难将自己几人各个击破,那就得不偿失了。
冼星秀和无尘老道几人从大厅中冲出去时却发现围在栖霞观周围的每一个弟子都呆呆地望着栖霞观的房顶上,不由掉头向房顶上望去!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见到了一幕他们这一生休想有片刻忘掉的场景。
骄阳下,栖霞观顶的那条龙形屋檐上,站着一个神一般的男子,正骄傲地低头俯视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