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一座酒楼内,来了两位客人,一男一女,男的极丑,女的极美,这种强烈的反差令旁边的酒客频频侧目。
男女二人寻了一处僻静处坐下,呼唤伙计送上酒菜,自顾吃将起来。
七巧望着武植脸上极恶心的几处脓包,忍不住低头偷笑。
武植不满的看她一眼:“老实用饭!笑了一路还笑不够!”
七巧委屈的道:“姐夫这幅样子,叫七巧怎吃得下?”
武植狠狠咬了口手上的馒头,含糊道:“那你就饿着吧!”
七巧撅起小嘴,“姐夫弄得这般难看干嘛,害人家饿了几天了。”
武植道:“你现在是不是看我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七巧使劲点点头,忽想起不对,“姐夫若真变成这幅样子,七巧是不会嫌弃姐夫的,可是……”
武植笑道:“口是心非,若我真这幅样子,怕是你早躲得远远的了。”
七巧“哼”了一声:“不信就算了!”
武植笑笑,不在这个话题上再纠缠,“你想啊,旁人大概都和你想法一样,看到我就会转过头去,自然没人会盯着我这个丑八怪不放。若是我只在面上弄些胎记之类的,仔细打量下怕是容易露出马脚。我和你说过的,白胜那厮可是看得我真真的。”
七巧微微点头,不再抬头看武植,勉强咽下半个小包子,喝了几口茶水。
武植也不管她,大口大口吃着饭菜,心里盘算着怎么去查晁盖的底细。
“王公子,快些里面请,楼上雅阁儿为您留着呢!”伙计殷勤的招呼声后,酒楼里走进一白衣文士,不到三十岁年纪。仪表堂堂,手中轻摇一把折扇,悠哉悠哉的缓步而入。
文士方走入酒楼,光线一暗。两名小山一般的巨人“咚,咚”大步而入,每走一步地面似乎都要颤上一颤,酒楼二层的尘土被震的簌簌的落下。
一丝尘埃恰巧落在被七巧咬得一塌糊涂的小包子上。七巧本就为吃不下饭着恼,其实本来她可以自己寻个空儿去饱餐一顿,可她偏偏就要赌这口气。非要和武植一同用饭,武植劝也不听。此时见自己辛苦咬成鸡腿形的包子被人弄脏,七巧火气马上发到了那两名巨人头上,瞪眼喊道:“傻大个!走路不长眼睛么?”喊完感觉不通,接了句:“这般丑恶还敢出来!吓坏人怎么办!”
四周酒客听得偷笑,再吓人也没您身边那位吓人啊,慑于进来文士地身份。却是没人敢言语,有那良善的不住摇头。这天仙般的小姑娘怕是要倒霉了。
两名巨人怔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人家是在骂他俩,铜铃般的眼睛瞪起,眼看就要发飙。白衣文士愣了下,转头看到七巧,眼睛亮了一下,再见七巧腰间地秀美佩剑,更是兴趣大增。对二巨人摆摆手,向武植这边走来,口中还笑道:“姑娘何必和两名蛮牛一般见识。只是不知道我这两名手下如何得罪了姑娘?”说话间走到了武植二人桌前
七巧指指面前的小包子,“弄脏了本姑娘的午饭,害本姑娘又要挨饿!”
白衣文士笑笑道:“这等粗茶淡饭又岂能入姑娘之口,在下赔姑娘一桌上好宴席就是。”这时才转头看到武植面容,微愕一下后急忙转开头,眼中露出厌恶之色。
七巧道:“宴席就不必了,本姑娘就喜欢吃包子!”
白衣文士道:“姑娘果然雅致,小可冒昧,敢问二位可是来东溪村参加山东豪杰大会的?”
武植听到“山东豪杰大会”心中一动,和七巧对望一眼,二人心意相通,七巧点头道:“正是!”
白衣文士一脸欣喜,道:“小可王伦,江湖上有个诨号白衣秀士”不知姑娘是哪家豪杰千金,可否见告?”
武植心说原来这厮是王伦,那两名金刚似地巨人想来是杜千宋万了,“山东豪杰大会”?嘿嘿,有意思啊。晁盖莫非想把山东的私帮会部汇于麾下?
七巧眼珠一转:“我是随师傅而来,师傅言道带我在江湖走动走动,增长下阅历,其余一概不知,你还是问我师傅吧!”七巧不知道武植下一步想如何走,怕自己胡扯乱了武植计划,还是由姐夫来忽悠他吧,七巧心中暗想。
王伦愣了一下,见七巧玉手指向武植,才知道这丑陋无比的汉子原来是这名鲜花般少女地师傅。忍下心中厌恶,对武植抱拳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能接到东溪村晁天王的绿林帖,想必前辈一定威名赫赫。”嘴上说着,心里却在琢磨山东哪位成名好汉是这般丑陋的。
武植一转眼成了七巧师傅,肚中好笑,闻听王伦叫自己前辈,微怔下已然明白,这厮是要和七巧平辈论交。似笑非笑的看了七巧一眼,大马金刀的坐定,也不回礼,摆出一副前辈高人的架子道:“义士不必多礼,本人少在江湖走动,名号不提也罢,倒是王义士和杜宋二位好汉的大名却是久仰了。”嘴里说着久仰,面上却无半分久仰之意。
王伦一肚闷气,说了这会子话,绕了半天,等于白费功夫,二人地名字不但没问出,自己又平白成了晚辈,更见武植神态倨傲,似乎对自己这山东大名鼎鼎的“白衣秀士”毫不在意,心里一阵火大。说起来王伦在山东也颇有些名气,不为别地,山东第一盐帮自然是晁盖所属,而王伦却能在郓城石碣村,晁盖的眼皮底下站稳脚跟,自然令山东豪杰侧目。
武植也不理他,对七巧道:“乖徒儿,咱们走吧,几文包子钱不要也罢。”
七巧笑着应了一声,武植唤来伙计结帐,和七巧慢慢走出酒楼。七巧偷偷问道:“姐夫,咱们就这样走了?”
武植边走边道:“那厮自然会追出来的。还有这段时间你可要扮好徒弟本份,莫要漏了马脚,事事都要听我的吩咐知道吗?”
七巧点点头,笑道:“知道啦。师傅!嘻嘻,挺有意思的。”武植微笑,心说这次好好使唤使唤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七巧虽然机灵。还没到和武植苦大仇深的地步,自不知道武植借机捉弄自己。走了一阵,不见王伦赶出来。问道:“姐夫不是说他会追出来么?”
武植摇头叹气:“这却怪不得我,想是你魅力不足啊。”
七巧俏脸一红,想起王伦的样子,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王伦起了结识自己的念头。不由得心下恼怒,这种蠢才竟敢起这种念头,本姑娘是你能结识的么?是你配结识的么?七巧越想越气。觉得自己简直受了天大地委屈。小脸紧紧板起,默不作声的走着。
武植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也闭上嘴巴,还是莫要惹她爆发的好。
“二位请留步!”王伦匆匆追了出来,杜千宋万在后面紧随,王伦一路小跑,两巨人如同散步般轻松,一步就跨出丈余,紧紧跟在王伦身后。
武植还未说话,七巧霍的转身,当街立定,口中道:“滚回去!”
王伦一愕。脚下却没停,笑着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七巧忽地跃起,如一片黄云,向王伦卷去,王伦愕然下,反应却是不慢,侧身急闪,一只秀美异常地黄色绣花鞋堪堪从他耳边滑过,带起的劲风刺地脸部一阵生疼,王伦骇然之余,眼角瞥到绣花鞋上小巧玲珑的黄色绒球,更看到绣花鞋尽头隐隐露出可爱的绣花小黄袜,心中方自一荡,眼前黄影一闪,却是七巧双足空中连踢,王伦躲闪不及,怪叫一声,倒飞出去,这一脚正中他鼻嘴处,鼻梁阵阵剧痛,眼泪鼻涕鼻血夹杂在一起,涂了满脸,四五颗牙齿随着口中鲜血掉落。
杜千宋万见老大被伤,怒吼扑上,却见七巧如法炮制,如黄色蝴蝶在两巨汉间轻盈飞舞,双足接连踢中二人面门,两巨人虽然皮糙肉厚,却碰不到七巧分毫,每人脸上中了七八脚后轰然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王伦这才知道,那双看起来可爱无比地小脚有多么可怕,这位看上去娇憨可人的少女又有多恐怖。心中那点绮念会消,这个悔啊,自己好端端招惹这母大虫干嘛。
武植笑着看七巧表演,虽然和自己计划不符,也只有由她了。
七巧痛殴过三人,拍拍双手,心里这才畅快,转头看武植望着自己苦笑,想起自己一时冲动坏了武植的计划,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武植摇摇头,心说叫七巧听话怕是难于上青天了,自己还是不要有这种奢望的好。缓步走到王伦身前,道:“想不到山东豪杰不过尔尔,唉,可叹啊!”长叹一声,似乎为人才凋零而叹息。
王伦羞愧无地,低头不语,在郓城他可是呼风唤雨,除了晁盖谁的面子也不卖,今日当街出了这般大一个丑,怎不叫他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