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娘向四周望了望,见四周没人,往唐霜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唐霜刚要推拒,杨大娘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拿着。”
说完,推门回屋里去了。
“是柿饼吗?”身旁有一个粗哑的声音传来,分不清男女。
唐霜租住的院子左边住着杨大娘,右边住着一个半盲女,多日来进进出出,唐霜没见过她几次。
唐霜看向在问话的半盲女,半盲女眼睛上蒙着一块薄薄的黑布,说她是半盲女,是因为她不是一点都看不见,只是看不清还畏光,能看清楚大概的轮廓。
唐霜以为半盲女是长年呆着屋里,不出门的,现在看半盲女从外面回来,还与她搭话,想来半盲女不是她一般印象中的孤僻,独来独往的形象。
唐霜打开杨大娘塞给她的油纸,里面包着着两块柿饼,撒了一层又一层的糖霜,一看就很甜。
她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她的人生就没什么滋味是甜的。
“我猜对了。”油纸一打开,那股子甜味更明显了,半盲女对自己猜对了感到很高兴,脸上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
半盲女面相上起码有三十好几了,在这个年纪还有这种笑容的,唐霜只在盛京里的一位夫人脸上看到过。
那位夫人出嫁前被父兄捧在手心,出嫁后与夫君琴瑟和鸣,儿女争气,一辈子顺风顺水顺心。
“丫头。”唐霜没有说话,半盲女也不在意,继续问道:“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平素这个时辰人都出来了,今天怎么没什么声响?”
“前尚书大人回乡养病,人都去前一条街瞧热闹去了。”
“来自越州的尚书?齐……这时候致仕,有什么事发生了吗?”半盲女的说话声很轻,她在自语,在说给自己听。
唐霜一个孩子哪能听懂她在说些什么。
半盲女的眼睛透过黑布,不知道在看哪里,唐霜从她身上感到了无言的忧伤。
唐霜曾在她娘身上看到过这种忧伤,如同沾染了人气被母亲抛弃的小麻雀,在树下痴痴地望着枝上的巢穴。
唐霜不想再看到这种忧伤,于是回答道:“卫家通敌叛国,弃城而逃,盛京城里人人自危,能致仕回乡的,算是好的了。”
唐霜从小就像一只燕子跟着她父亲飞入王谢堂前,朝堂江湖事多少知道一点,再说,在北六州到中原这块地方,曾经愿毁家纾国难的卫家通敌叛国是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事,也就越州隔得远,不太通消息。
“什…通敌……”半盲女听到这话似乎很惊讶,话都说不清了,不知道是该先反驳卫家不可能通敌叛国,还是该问这件事是真是假。
唐霜看半盲女一下慌了神,心上没什么多大感觉,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只是说出来她知道的事情。
半盲女慌神过后,踉跄地向外跑出去,半道上没看清地上堆的东西,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唐霜见她跑没影了,收回了视线,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