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缺兀自摇了摇头，这乞丐实在是太脏了，脱光了鞋的脚掌又大又脏，偏偏他还用手扣，一副舒爽得快要上天的样子，委实让人难以忍受。

“小乞丐，这石头上的几个字谁写的？”

林缺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总算是鼓起勇气、冒着被熏死的风险，往小乞丐的方向靠了靠，用了一个自以为和善的表情，细声问道。

小乞丐听到声音，不由得嗞出一口黄牙，“我写的。”

“你写的？”

这下子轮到林缺震惊了。

他喜欢书法，对书法颇有研究，所以才在看到大石头第一眼的时候，注意到了上面的字。

端的是笔走龙蛇，大气磅礴！

若非长居高位，一览众山小，胸中有千山万壑，万万不能写出如此有气度的字！

并且，如果是不懂行的人来看，这两个字乍一看没什么，但细细品味，却像是眼睛被蒙上了一层纱布，越看越不清楚，甚至时间长了，你都觉得这两个字不再是字。

这里说的，并不是视觉疲劳，而是这两个字似乎能够跳脱出字的框架，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种事物。

比如“道”。

不比“道”的虚无缥缈，这个字虽然触手可及，但其深度和意境，却万难接近。

“先生有大才！”林缺深深作揖，不敢怠慢半分。

而他这个动作做出的时候，也意味着落入了萧玲玉的套。

别说是林缺，就是东街之主，在第一次见到小乞丐的时候，也是同林缺这般，被他的字所惊骇，奉小乞丐为上卿，他的一举一动都关注着，生怕错漏了高人的指点。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小乞丐真的单单只是字写的好看，其他方面端的是一窍不通！

东街小乞丐，在某种程度上，比东街五虎还出名，不过仅限于东街，是东街之主的笑话，也是东街老百姓的谈资。

毕竟东街之主这般人物，能够找到他的把柄相当不容易，一次就够用一生了。

“嗯。”小乞丐认真点了点头，“相面，一次一千块，谢绝还价。”

林缺不假思索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的现金，认真道，“还请先生指教。”

不得不说，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时候，比如从鄙夷到尊敬，那么便是他身上布满了臭狗屎，你也会觉得清香扑鼻，扑朔迷离。

崇拜使我两极分化。

崇拜使我仇富心理。

小乞丐眼神里露出一股子贪婪劲，不过好歹克制住，慢悠悠从林缺手中抽走了那十张大洋，提醒道，“我接的生意，从不退款。”

“那是自然。”林缺点了点头。

“那你可放松面部肌肉，不需要有任何表情，睁眼闭眼，呼吸屏息，带有节奏，并且——”小乞丐话语一顿。

“并且什么？”林缺不由得问道。

“不能对我所说的，抱有一丝幻想，你当觉得我说的都是假的，都是相反的，这样我才会开始面相。”

林缺一愣，这是什么操作？

现在面相的，还需要这样拐弯磨角，以此来蒙蔽天机？

林缺不知其可，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我会努力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