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别瞎说,矿都是国家的,咱只负责开采,还有什么叫西边丘儿?那可是上百公顷的山好吧。”余西山再次拿家里的矿产忽悠儿子来继承他的产业。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要实在啥干不成就回去接您的班行了吧,我这马上就要去做专访了,村长都给我把人约好了,您忙着吧。”余生不耐烦到了极点,他知道不给这老爷点自己能继承家业的希望,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来,儿子,缺钱给爸打电话,发给短信也行,要是嫌打字麻烦,光发个数字过来也行,千万别客气。”余西山再次重申自己有钱的事,其实他自己知道,自己除了出钱,儿子的学业方面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恩恩,您是我老子,我客气啥,行了,您忙着吧。”余生语气中现在已经成了“开门送客”的味道。
“好好好。”余西山那头连应了三个好字,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余生这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余生看着那老电视屏幕上游戏结束的画面,长长的叹了口气:“唉!”
别人都是父爱如山,而到我这,父爱如山体滑坡。
余生在心中苦叹。
自从进了大学,余生并没有觉得自己家有钱就有多少优越感,反倒是被同学扣上了“煤老板儿子”的土帽子,而越发感到在这个世界上,没文化比没有钱更可怕。
但是他自己又做不到像穷人家孩子那样起早贪黑的啃书本,坚信知识改变命运伟大哲理,至死不渝的像别人证明自己“人穷志不穷”。
毕竟有了钱,身边花花绿绿的东西对一个年轻人来说,充满了诱惑。余生在大学就属于那种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的学生,成绩不上不下,既不能一心学习功课,又不敢不管不顾的撒开了玩儿。
总怕被别人说自己没文化,又不肯踏踏实实努力,还总是幻想着自己以后能成为什么科学家、音乐家、画家、文学家、电影明星、大企业家……总之各种各样在世界上响当当的名人吧。
其实余生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矛盾的状态,自己也曾努力尝试着改变,去寻找一个兴趣,认真钻研一番,哪怕了解几个冷门知识点,在同学面前卖弄一番,让他们深感自己文化深厚。
哪怕像去年参加那个大学辩论赛那样,拿个最佳辩手的称号,也是很令人享受的一种愉悦。
但每个月初,当看到自己账户上比一般同学多出近十倍的生活费之后,余生又觉得没有什么躺在床上吃零食玩游戏更令人痛快了。
于是,余生自嘲地将自己老爸的手机号备注改成了“煤老板”,对自己“煤老板儿子”的称号也就没有刚开始那么在意了。
这不,一晃大学四年马上过去了,余生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当初进大学时候的那些要刻苦学习,将来为祖国做出巨大贡献,扬名天下的伟大理想,还都原封不动的摆在那,跟新的一样。
甚至要是现在家乡里二大爷表姐家的三姐夫要问自己在大学学校学的啥?自己除了能答出自己所考的专业名称“生物技术”四个字之外,啥知识点都想不起来。
难道自己美好的大学生涯就在如此荒废之中结束掉了吗?
“不!最后的毕业论文,我要自己认认真真的写,写个别人从未有过的论文,震惊世界的那种。”在导员开始督导学生们开始写论文的那天晚上,余生就躺在床铺上坚定不移地说。
“哎呦吆,余生,吹吧你就,那可是要近万字,小五的字号要在WORD上打密密麻麻十几张这还不算加图片,你自己写都费劲,还震惊世界?”那边铺上舍友嘲讽道。
“论文可不是写小说,要讲论题,有论据,还不能抄袭,就你这水平,就算你们拿手在键盘上扒拉出来,导师那能过吗?”下铺的舍友也嘲讽到。
“如果我能做到,你们怎么着?”余生突然从床铺上坐起来,一脸认真地说到。
“哎,余生,别说震惊世界,就算你能自己写出来,修5遍之内导师那能过,我就吃屎。”下铺的舍友毫不客气地说。
“好,要是我自己写出来5遍之内过不了,我吃屎!”余生说到。
这种赌约当然谁输了也不会真的去吃屎,不过话说到这,余生便赌上自己大学时代最后的那点儿奋斗的志气,不然余生怎么会放着这标志着跨世纪的阳历年不在学校好好过,自己跑到这大老远的地方来做专访呢?
不过老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余生就刚来村里的时候,看到集市上有卖游戏机的,余生伸手就掏了30块钱买了一个回来,在这小旅馆里玩了整整一下午。
……
余生挂完余西山的电话,看看手表,突然惊呼:“糟了糟了,约好的今天访问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钟头了。”
余生赶紧将导师帮他列出30多个访问问题重新浏览了一遍,带上录音笔和相关文件,骑上一辆租来的自行车向村里赶去。
余生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访问会给他带来那样的人生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