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麻衣觉得自己的腿大概是麻了。
风间树真就这么不知羞耻的,毫无知觉的睡了下去,现在只是胸口有些起伏,已经过去了近半小时,车子路过了东京艺术大学,白石麻衣隐约记起风间树就住这附近。她盯着窗外,手放在了风间树的背部,表情看上去并没那么开心。
这样难得一见的风间树,马上就要离开了。
她眼神扫过风间树的脸,风间树睡得轻松且安详,她又笑着抬起头。
车子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司机轻声说了什么,白石麻衣回神,轻轻拍醒风间树,风间树缓缓睁开眼睛,醒后的第一件事,却是猛的吸了吸鼻子,然后才在白石麻衣害羞的轻喊声中回过神来。
他起身把账结了之后,慢慢开了车门,刚打开门,迈开腿踏在地上,脚一软后直接顺势摔倒,脸重重的着地,另一只腿甚至还卡在车上,白石麻衣见状,赶紧从另一侧下车,然后小跑到他旁边,把他扶了起来。
风间树半身尘土,脸上也有些痕迹,他却一脸无事般的摸了摸脸,惊讶的笑了起来,转头跟白石麻衣说:“居然不痛诶。”
白石麻衣拍拍他的衣服,又拿出纸巾帮他擦了脸,有些心疼,无奈的说:“你……诶我……唉,没事吧?”
“没事,不痛。”
白石麻衣站定,看了他一会儿,叹了一声“回去记得好好休息啊,让桥本桑帮你做些解酒的东西……酒量这么差,以后就不要喝酒了,会出事情的。”
“好的,好的。”风间树摆摆手,刚想转身却又想起什么,说道:“…你要进来吗?她应该不会做那个……什么?”
风间树一脸认真,侧过头想了片刻。喝醉了的人,什么话都敢说。
白石麻衣一怔,定定的看着风间树的脸,随后意识到,这大概只是风间树的醉话,她想到此,就微不可查的吐了口气,摆手笑道:“说什么胡话呢……回去吧,记得我刚刚说的啊。”
风间树想了一会儿,点点头,白石麻衣见状,与他道别,负着手扬起笑容,慢慢后退着,风间树看着她在路灯下温柔清丽的面容,就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像是在站台前送别那样挥动双手。
他很难描述自己此刻状态如何,只是感觉轻松无比,很多事情不去想什么前因后果就敢做出来了,是他人生中少有的时刻。
白石麻衣站在那边,看见风间树的动作,她的脚步倏的顿住了,而风间树依旧是那样一副酒没醒的样子,她慢慢转过身去,心尖忽然就有些酸涩,因为这般好像毫无保留的风间树,以后多半很难再见到了。
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公寓的背面,再走一会儿到了路口,就又是灯火通明的东京街道了。
月光强烈到有些惹眼,但是还是被眼前的霓虹灯的掩盖住了光彩。
不可名状的情绪袭上她的心间,像是蒙了一块布一样,什么都不再分明,她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抬起头,怔怔的看了眼公寓的六楼,那唯一亮着的一扇窗户。
“你知道,燕纹是什么意思吗?”
她突然又想起自己这句话。还有风间树那黑黝黝的单反镜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喊出这句话的,那会儿天时地利人和,她呼吸着的空气好像都在撺掇着她。感情本就是没由来的,若是畏畏缩缩,她与风间树只怕是根本不会相识。
所以鬼使神差的,她像是获得了冥冥中的力量那般笃定的转身了,站住了一会儿,深吸一大口空气,慢慢止住了颤抖之后才大步走向风间树的公寓楼下。
走至,才发现风间树居然还站在那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是昂着头,盯着天空。
白石麻衣心跳加快,轻轻接近,拍了下他的左肩,立马闪到右侧,探头问道:
“你在干什么?”
风间树识破了,直接把头转到右边,然后扬了扬下巴,示意让她看着天空,道:
“你看……月色真美。”
白石麻衣抬起头,没有枝叶和多余建筑遮挡的深蓝色天空中,明晃晃的挂着一轮清寒的银白色圆月,月亮上的阴暗面清晰可见,光华周围,甚至看得清薄云似雾气般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