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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过去。
与母亲的奇怪谈话消解了她的压力,并且给她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她坐在桌前,执起铅笔。
片刻后,却垂下手,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她挺久没画过东西了,现在脑袋空空如也,不知该如何下手,特别是这次要以人物为目标时。
因为母亲最后说的那些话,她突发奇想,准备画一张风间树的人物画作为额外的赔偿。虽然说似乎只用赔钱就行了,但是她总觉得,这样会更有诚意……尽管更像是一厢情愿。
而她并没有系统的学过画画,所以想画的多写实,如同专业美术生画出的栩栩如生的肖像画是不可能的。
最多,也就是也就是把风间树画成少女漫的风格吧。手长腿也长,但比例不正常到有些畸形,尖下巴尖鼻子,眼睛大到占据脸部面积的1/3,蓬松柔软的头发,眼睛闪闪亮亮。
西野七濑想的有头有尾,却迟迟动不了笔。
风间树的脸,其实还是清楚的如同脑海中自留刻下的痕迹一般,高光,阴影,与生俱来的清淡,甚至连同他的声音,她也能想象着以冰冷沉默的大海为具象画于纸上。只是若是又要画其他的话,那就不只是普通的人物画了。
若只是寻常的练手,那本不会如此让人为之纠结。但是一旦这幅练手之作被赋予了奇特的意义之后,一笔一画都好像要富含感情,要不然就显得是随意糊弄似的,很奇怪的是,她好像也出于一种奇特的心情,想要试试看自己的水平。
想了片刻,先从头发开始。
沙沙的的声音听着很舒服。
她还是画了,小心翼翼的描动着,笔触又轻又柔。
天色渐晚,直至日落,她修改了数遍才无奈的选择完工,抬起一直伏着的身体,伸了个懒腰后又懒散的靠在了靠背上,面容有些沮丧和疲倦,握着铅笔一言不发。
尽管离艺术家和专业画家般的称谓还远之又远,美术生的水平也不能指望,但是平时她随手涂鸦的作品是会获得平常人的纷纷称赞的水平,只是这次,她实在是没有底,多半是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
她又看了遍自己的画。漫画中稍微带点写实般的感觉,不能说多像风间树,但是只论那种“感觉”,似乎也挺到位了。
西野七濑想了想,想要让人来评价一下,果然这种时候还是需要别人客观的评价。
但是……
她犹豫了下,拍了张照,附言“在忙吗?觉得怎么样”,然后发给了高山一実。
几分钟后,她得到答复:
“是你画的吗,很帅气!……当然你也很帅气。”
无论如何,被人夸赞总是令人开心的,西野七濑稍微安下心来,然后咧嘴笑着,打字回复:
“谢谢!”
回复完,她合上手机,然后将这一页撕了下来,看着这一页画纸,总算是有些安下心来。
西野七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懒懒的眯起眼睛,后退几步,躺在了床上。
接着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翻起盖子,找到了桥本奈奈未发给自己的那条信息,复制了风间树的联系方式,然后手指倏的停顿下来。
“果然还是……”
她沮丧的低语,合上了手机。
躺了许久,黄昏的柔软的光恰到好处的投到她的眼睑下方。
竟有些痒痒的,她摸到自己的脸颊,而余晖像是在同她玩闹,与手指相逐嬉戏着,她静静的看着,看着清澈的光束从指尖慢慢推移到手指指节处。
这种生活中,微小的但是会让人觉得幸福的事情。再多点就好了。
她不禁这么想。直至那束光移至地板。
西野七濑又掏出了手机,她打完了字,然后发送给风间树。
诡异的力量支撑着她这一系列行为,一分钟左右,只持续到她按下发送按钮,发完后便合上手机屏幕。直愣愣的盯着半空,攥着手机,指尖却在手机背面无规律的胡乱敲着,指甲偶尔会碰到,发出细碎的响声。
对于一个敏感羞懦的人来说,仅仅是朝着陌生人发条短信都如同前往地球的另一端参加一个必死无疑的远征,仅仅是想想就让人提不起任何力气。
片刻后,手机振动了一下。她赶忙翻起手机盖,然后看了眼屏中信息,接着慢慢合上,轻轻舒了口气,闭上眼睛。
但这次,好像不一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