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正在沉思着,书房外面传来老管家温贵小心翼翼的声音:“老爷,嘉定伯周奎在府外求见。”
书房内依旧是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寂静的让人误会是否书房内根本就没有人,过了良久,才传来温体仁那略带一丝疲惫的声音:“你去跟嘉定伯说,我不见他,不过他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尽力而为,请嘉定伯放心。”
温贵得了话,便自去回复不提,温体仁喝了一口热茶,又缓缓地想起了心事,嘉定伯周奎,目光短浅,睚眦必报,而又贪婪无比,头脑简单,若不是他生了一个好女儿,恐怕现在还在南京街头给人算命呢。
周奎在江南强索陈圆圆不成的事迹,在京师官场早已传为笑柄,然而周奎自己犹不自知,还以为自己在江南所做之事极为隐秘,殊不知江南官场的盐政官员,私下里都把周奎骂了个遍,骂他啥都不懂,只知道开口索贿要钱。
温体仁身为首辅,消息灵通,他自然知道周奎今日前来拜访自己,所为何事,无非就是记恨赵无忌,想让自己代为出手,打压赵无忌而已,温体仁是要在崇祯面前扮演孤臣的角色,自然不方便见他,于是只能让自己的管家代为传话了。
周皇后深明大义,知书达理,与崇祯的夫妻之情也很深,对崇祯的影响力非常大,所以周奎是温体仁必须要拉拢住的对象,只不过赵无忌如今风头正盛,要打压他,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温体仁轻轻叹了口气,暗骂周奎这个猪队友,无事生非,害得自己偌大年纪的人了,休息在家也落不了清净,又要打起精神来,想方设法对付赵无忌。
黄道周离开京城之日,恰好与赵无忌到达京城之日是同一天,京城外面的官道上,一座凉亭中,黄道周与前来送别的诸位好友依依惜别:“诸君,老夫这便去了,朝堂上的事,就拜托诸位了,诸位切切不可懈怠,也要时常规劝皇上,扶保我大明江山。”
众人连忙答应下来,御史余应桂说道:“幼平兄有所不知,这几日皇上上朝,动辄赵无忌如何,高产作物如何,似是打算破格重用此人,张凤翼那老匹夫见风使舵,也妄称要什么不拘一格录用人才,唉,祖宗之法不可废啊,又听说那赵无忌并未参与今次乡试,还口出大言说什么科举无法为国择选出真正的贤才……”
黄道周不禁一时义愤起来:“轻易废弃祖宗之法,此莫非亡国之君乎!”
余应桂急忙说道:“幼平兄慎言!万万不可如此。”黄道周这才愤愤地哼了一声,又说道:“朝中奸人如此之多,蒙蔽皇上,若是老夫还在朝堂之上,定要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他又看向余应桂与诸位同僚,说道:“科举取士,自古皆是如此,岂能轻易改弦更张?若是献上区区吃食便能跻身朝堂之上,那又置我辈于何地?以吃食而邀功得官,岂非佞臣乎!”
余应桂叹了口气,说道:“幼平兄放心,只要我等尚在朝堂,定会规劝皇上,那赵无忌偷奸取巧,假造祥瑞以骗取官位,我等必然不让此等小人得逞。”
黄道周慨然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也就放心了,朝堂之事,就辛苦诸公了。”说罢与众人拱手道别,再不回头,上了轿子,一路南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