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声通报后,良久,终于听见了脚步声,一众老臣纷纷扭头朝殿外看去。
看见一个女子不卑不亢的走入金銮殿中,一众老臣全部风中凌乱了。
十威棍到底有多么痛苦,没人比这些官场的老狐狸清楚,一般被打了十威棍的鸣冤人,就算是壮汉,也是踉踉跄跄的勉强能走动路,而眼前的女子,竟然如此淡然!
同表现出的样子不同,只有苏婳清楚,她在忍受着怎样的痛楚。
短暂的麻木之后,疼痛袭来,更甚以前,如果不是一直暗示自己如今这一步是多么关键,苏婳感觉自己可能下一个瞬间就会疼昏过去。
走至殿中,苏婳跪地,行了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息皇自然是认出了这个当初在春狩场晕倒,后来被自己特许以初心堂学子的身份入住博渊堂庐舍的学子,也知道她是苏安的女儿。
想到苏安已经进京了,息皇心下计较,难道苏安已经准备好了?所以先让他的女儿来打头阵。
不过,看着苏婳跪在地上,那几乎全被鲜血浸湿的衣衫,息皇暗暗咂舌,苏爱卿也太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了吧?
跪在地上许久,也不见息皇叫自己平身,苏婳感觉失血过多的自己眼前发黑,有些支撑不住,双手都有些发颤。
见苏婳如此模样,和右相王宵一同站在殿下首位的顾卿言暗自蹙眉。
本以为自己这个表妹是机灵的,没想到,她有些时候竟然如此实心眼,结结实实的挨了十威棍。
清歌应该给了她左相府的牌子,既然已经用到左相府,何不将左相府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借左相府的名头,至少那十威棍就可以变成做做样子,也省得了皮肉之苦。
知道这次苏婳是要告右相府,右相府倒霉,最得利的便是与右相府对立的左相府,为了防止皇上怀疑,自己并不能开口提醒皇上,让苏婳平身。
这样想着,顾卿言在心底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却在下一瞬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插入,似三月春风那般悦耳:
“听闻许久未曾响过的东城大鼓再次被人敲响,孟君好奇,冒昧打扰,息皇陛下不介意吧?”
看着温润如玉的陆孟君走进来,虽然未经允许进入金銮殿是不合礼仪,但鉴于陆孟君是华国很有地位的世子,息皇并没有计较:
“宁王世子愿意来,朕怎会介意。”
扫了一眼身形越发颤抖的苏婳,陆孟君清润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心疼。
虽然自那夜被她拒绝后,自己一直情绪低落,但是听闻她来击鼓鸣冤,还被打了十威棍,自己还是按耐不住,来了这金銮殿。
朝前走了几步,扶起苏婳,陆孟君温和笑道:
“孟君素来怜香惜玉,见这位如此楚楚,扶了一把,想必息皇陛下不介意的。”
苏婳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根本不知殿里发生了什么,感觉有人搀扶自己,就顺势站了起来,待站直看清搀扶自己的人是谁时,苏婳心里猛然一跳。
宁王世子陆孟君,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息皇才恍然察觉自己忽略一直跪在地上的苏婳,不由有些赫然:
“世子的心思无可厚非啊,朕怎好拂了世子的好意?来人!给世子殿下和鸣冤人赐座!”
立刻就有内侍搬了两个凳子,一个放在了殿中央,是苏婳,一个放在了左相附近,这是陆孟君的。
终于坐上了椅子,苏婳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连忙暗自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保持清醒。
心思都集中在接下的陈词上,也就没有心思去想陆孟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事情,更忽略了陆孟君看向她温柔似水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