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就是简单到令人发指的,更何况是这种关乎到生死的恩情,便更容易引起双方对于这份友情的重视。
鲁莽本就是直性之人,加之又因为陆冲霄间接帮他突破了修炼的瓶颈而心怀感念,现在听他提出这种要求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面露喜色地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就按兄弟你说的办!”
撮土为炉,插草为香,两人就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对拜了八拜,结为了异姓手足。
简单至极的仪式过后天色已经逐渐有些发亮了,经历了昨夜的变故几人也无心再睡,干脆直接围坐在火堆旁取暖聊天静候天明。
鲁莽率先开言发问道:“兄弟,我那日昏死之后便不记得后来的事了,以你的实力,肯定已经是城主府中的乘龙快婿了吧?”
一旁的方晗听到这个话题时神色为之一黯,而陆冲霄也是双眉微皱地压低声音对鲁莽道:“大哥,不久前有贼人造反杀入了城主府,城主大人已于激战中殉国了。”
“殉国?!”鲁莽浓眉一挑满脸惊骇道:“这才过了几天,城中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陆冲霄长叹了一声:“世事无常,也非人意能揣测得到的,不提也罢。说说你吧,大哥你好像一直没说过你的身份来历,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对外人讲的?若真是如此的话,我不再问便是。”
鲁莽连连摇头道:“兄弟这话说的没道理,你我既然已经八拜结交那就是一家子,那有什么外人之说。只是我的身份实在有些复杂,我嘴又笨,一时半会儿地也说不太清楚。”
陆冲霄点头道:“大哥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没关系的。”
“嗯,那好吧。”鲁莽往火堆中添了些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映照在火光前时多了几分莫名的深邃之意:“我的功法来自于四大宗门之一的万兽宗,这个估计兄弟你也能看得出来,毕竟嗜血狂暴这等秘技,会的宗门并不多。”
陆冲霄点头附和道:“我也曾听人提起过,说整个大祁王朝中只有两个宗门有类似的秘法,一是万兽宗,再则是血宗。不过后者似乎是魔道,一般人是不敢轻易接近的。”
鲁莽苦笑一声道:“问题就在于此啊!我随时习学的万兽宗的功法,但若真论起我最初的出身……怕是还要归于魔道血宗的。”
陆冲霄闻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露警惕之色地四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并没有什么异动之后才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大哥,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魔道血宗虽然是四大宗门之一,自身的势力也颇为浩大。但其弟子门人的行径大多有丧天良,甚至于败坏人伦,在整个武者界中都称得上是人人憎恶不已的宗门,像大哥你这样行事端正秉性纯良之辈,怎么可能是出身于那里的?!”
鲁莽沉默许久之后缓缓摇头道:“出身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我之后的活法,却一定要由我自己来决定。也正因如此,我才在幼年之间便与血宗的家人断绝了联系,粗劣一算,怕是也有近二十年了吧。”
“大哥能明辨是非自是好事,但我有件事不明白:你之后为何又投身到了万兽宗中?是出自于偶然还是刻意为之?”陆冲霄对此显然极为好奇。
“这……一半一半吧。”鲁莽同样压低声音回答道:“其实在血宗当中有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是关于嗜血狂暴的。外界人人都以为血宗门人强汲活人鲜血是为了增加嗜血狂暴的威力,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他们只是必须以血腥之气压服这种功法中太过躁动的力量而已。一旦压服失败,血宗弟子立时便会被那种过于暴躁的力量灼身而死,试问谁愿意自己落得个如此恐怖的死法?”
陆冲霄只是听他讲述便觉得周身俱都有些不自在了:“既然如此,那血宗的弟子为什么一定要修炼嗜血狂暴?毕竟也是四大宗门之一,总不会只有这么一卷功法撑门面吧?”
鲁莽摇头道:“自然不会,我虽然自小便离开了血宗,但也是有幸到宗门的功法卷阁里去过的,里面所贮藏的功法之多远超你的想象。而嗜血狂暴之所以成为每个魔道血宗门人都会的功法,并不是因为他们都想学,而是宗中历代传下的规矩:但凡想要成为血宗弟子的,必须先掌握嗜血狂暴。换言之,那些没能熬过嗜血狂暴躁动反噬的人,早就已经化为一堆沸血了。”
“这么说来的话……血宗的嗜血狂暴似乎更像是一种用来约束弟子门人的手段吧?否则我想他们历代的宗主也不会始终坚持这条规则不变了。”
“不好说,我离开得太早,也确实没有机会去深入了解。但我父母都是血宗弟子,我自刚出生时便已经被他们强制性施加了这种仪式。之后也一直挣扎于嗜血狂暴所带来的痛苦之中,根本就无从抵抗啊!”
鲁莽说到此时神色间隐有一丝痛苦之意显现,显然是真的有些后怕于那段岁月了。
陆冲霄见他如此时安慰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大哥不必如此啊,你已经熬过来了不是吗?”
鲁莽闻言再次苦笑一声道:“熬过来?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血宗的嗜血狂暴是会跟随修炼者一辈子的。只不过我在逃离那里后又千方百计地拜入了万兽宗中,这才险险以万兽宗中的功法将其狂躁之意给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