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除了刺耳的机器声,没有任何的声音,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宋年夕赤红着眼睛,口罩掩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手术刀传来的冰凉,渐渐平息了她的心绪。
几分钟后,她冷静道:“宣布死亡时间,七点三十二分五十六秒。”
助手叹了口气道:“宋医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一口浊气缓缓吐出,宋年夕听见自己不带一线感情的声音:“对,已经尽力了,我亲自帮她缝合,你去告知家属。”
“宋医生,缝合的事情,还是我来吧,哪能让你做啊!”
“不,我来。”
宋年夕自嘲的笑了一下。既然救不了她的命,那就帮她的身体缝合的漂亮一点吧。
十五岁,多好的年纪啊!
……
从手术室走出来,就听到死者父母的嚎哭,呼天抢地,哀哀欲绝。医生护士们虽然见惯生死,却也不曾习惯。
有几个心软的,忍不住偷偷擦擦眼泪。
宋年夕洗到第三遍手,开口,“眼泪没有任何用处。”
年轻的护士赶紧擦了把眼泪,“宋医生,我知道的,就是觉得太可怜了,这么年轻呢!”
“这就是命!”
宋年夕洗完手,用纸巾擦干,“我出去透口气。”
护士愣愣看着她插兜离开。
这时,正巧陈加乐走进来:“看什么呢?”
护士擦了把眼泪:“看宋医生。宋医生真是冷静啊,病人就死在她面前,眉头都不皱了下,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陈加乐皱眉,“要什么表情?”
“同情啊,伤心啊,这是人最基本的表情吧。”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她只是不想让你们看见。”
陈加乐打开水笼头,水流的声音淹没了她后半句的声音:“她的难过,伤心,一点都不会比你们少。”
……
急诊二楼的天台上,宋年夕面对着墙,头一下一下撞到墙上。
人,有的时候像条狗一样,跪着盼着祈求着那旋转的厄运指针,不要停留在自己的面前。
但老天爷看不见,厄运该来的时候,一分钟都不会迟到。
所以,只要有生命在她面前消失,她都会在面壁站一会。
刘老曾经说过,学医,一定要饮冰十年,难凉热血。
她必须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的时间,攒足让血继续热下去的勇气。
宋年夕将头抵在墙壁上,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小初,十二年了,姐姐的血,还热着。”
二楼的长廊里,一帮英挺刚硬的汉子们气宇轩昂的走来。
为首的男人高大英俊,脸部线条如雕如刻,正是陆续。
他是今天消防培训的主讲人。
一个熟悉的身影飘进眼角的余光。
陆续脚步顿了下,头一偏,就看到隔着一层玻璃,把头抵在墙上的宋年夕,纤细的腰肢隐在白大褂里,撩人无比。
他心口一紧,两道剑眉骤然拧在一起,原本好得差不多的手臂烫伤,开始隐隐作痛。
“陆队,怎么了?”周凡在他身后警觉的问。
陆续心里冷哼一声,“没有什么。”
一行人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