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姿猛挥起金簪就要狠刺下去时,身前的人突然回头,不动声色的错开了彼此间的距离,而受惊匪浅的宇文姿倒也机灵,瞬间低了手腕压下金簪,漫不经心状抚了抚额前几缕散乱的青丝,动作一气喝成却难掩眸子里的闪避仓皇。
缓缓起了身的冷天奴黑白分明的眼睛凝在她脸上,眸色沉沉,在他的目光下宇文姿颇感不自在似无所遁形。
心有讪讪的她欲说些什么却忽觉身前有些冷,下意识低头看时才发现刚举手偷袭紧张至极竟忘了防护,以至内里不着寸缕的她胸前春光大泄,“啊……”她失声惊呼忙不迭抓紧银白大氅又将自个儿裹个严实,羞愤之下全然忘了心虚,怒道:“你还看!信不信我命人将你这对儿以下犯上的眼珠子挖出来!”
冷天奴又深深看她一眼,末了从她脸上收回视线,将那堆撕碎的裙衫往她怀中一塞,声音淡淡:“走吧!”
看看转身而去的冷天奴,又瞧瞧怀中之物,目光落在那粉色肚兜上时她漂亮的丹凤眼陡得一冷,末了,心事重重默不作声的跟上前边走着的人。
守在应珠大帐外的冷天奴凝目遥望观礼台方向,眼前似乎又出现“乌猎”鹰群利喙锋爪下的那张面容,没有惊恐,没有失措哭喊,甚至未发一声只是定定的迎视。千金公主,她娇芊的身躯里究竟蕴藏着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能够如此从容镇定的直面死亡?而一袭奢华飞凤红衣的她,那么耀眼绰绝,却又为何立于迎亲台上有着一种孤立于世无悲无喜的苍凉?
冷天奴轻摇头收回疑惑,唇边不觉泛了抹苦笑:他救下千金公主,又救了她的郡主妹妹,可她的郡主妹妹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取他性命,他虽是郡主的救命恩人,可亦是她受辱的见证人……
“冷公子!”
“冷公子……”
声音忽传了来,从观礼台返回的几个婢女兴奋的嬉笑叽喳着打断了冷天奴的思绪,见冷天奴守在大帐外,她们眼睛一亮脸上笑意更浓,围住他七嘴八舌着全无顾忌避讳:“冷公子是来找应珠公主的吗?应珠公主出去一直没回来,我们也在找,可迎亲大典上也没看见应珠公主……”
“从中原来的北周公主太美了,皮肤白嫩的就像天山上的雪莲……”
“还有“乌猎”群,太可怕了!它们袭击了千金公主,我还以为它们会将千金公主撕烂啄碎,可不知怎么回事它们像中了邪突然就一只只掉了下来……”
“呀!冷公子受伤了?流了好多的血!”直到此时她们才注意到冷天奴左肩上的撕裂伤处。
“冷公子我给你包扎,什么人这么大胆敢伤冷公子?应珠公主一定饶不了他……”
眼前叽喳不休的女孩儿们令冷天奴头大,声音淡漠依旧,“你们几个去迎亲大典观礼全然忘了你家公主,应珠受了伤没人在旁照料,你们几个少不得要挨鞭子了!”
“啊……公主回来了?受伤了?求冷公子为我们向应珠公主告饶!”几名婢女立时收了嬉笑怯生生的求情。
“应珠不慎从马上摔了下来受了惊吓一直昏睡着,伤处我已替她上了药包扎好,你们进去给她擦洗换衣时可都机灵点儿小心着些!”冷天奴声音一顿,提高了几分又道,“还有,千金公主的妹子宇文姿郡主也在帐中,她初入突厥人地两疏,刚骑马游逛时遇了狼袭,所幸并无大碍只是失了仪容,待她换完干净的衣衫就护送她回千金公主身边!”
帐内已找了套干净衣衫穿戴整齐的宇文姿听在耳,顺手将破碎的裙衫用银白大氅一裹,看着上面那血迹斑斑的“红梅”,不觉又皱了皱眉。
不想再同宇文姿打交道的冷天奴将事情交待好啊,转身离去,走了一段路忽停了脚步:“思依,出来吧!”
一个戴着珊瑚珠头冠额饰,乌发上打着十几个长辫子,杏黄色盛装加身的俏美女孩儿牵着枣红色的坐骑从几座毡帐后走了出来,她黑眉弯弯笑得清甜:“天奴哥,你一早就知我在这里对不对?”这个笑得温柔,有着一对儿水灵灵大眼睛的女孩儿就是“尔伏可汗”阿史那摄图的妹子阿史那思依。
当宇文姿被斯古罗仳大头领抓住肆意轻薄侮辱时她刚巧经过,本能的躲在帐后观察情形,发现是斯古罗仳邪欲上脑欲对个弱女子行不轨之事后,不耻斯古罗仳丑恶行径的她刚要出头,却被突然赶来的冷天奴抢了先,思依便索性静观其变。
她目睹了一切,却也生了误会,当宇文姿倾身上前趁冷天奴俯身不备欲痛下杀手时,思依还有些闷闷不乐,以她的视角,两人的样子很是亲呢,似是冷天奴俯了身要背起宇文姿。
虽同为突厥女子出身贵族,思依却没应珠的飞扬跋扈,她温柔可人心思缜密,更是“尔伏可汗”部族中最漂亮温柔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