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唇形的池安儿下意识就去读他的唇意。
“别……别管我,小鹰儿,走,快走……”
年轻男子浓密的睫毛轻颤神情好不忧伤,浑身似弥漫在绝望的气息中。
这深深的绝望和忧伤气息令池安儿莫名的心抽痛,似看到当日她被差役们强行带走充当宫女时,被打的血流满面跌跌撞撞的爹娘在后面跪爬追赶,爹娘哭喊着徒劳的向她远去的方向伸着双手,那份无助和绝望深深刺痛着她的心,当日心痛的场景至今回想起都心尖儿直抽搐。
不知不觉,池安儿的双脚已向被栓着的鹰奴走去。
只一眼,她便知他受了严酷的鞭伤和拖伤,原本结实的黑色皮质猎装早已在马鞭和拖擦之下破烂成片,身上一道道交错纵横的血痕触目惊心,双腿皮肉被粗粝沙石所磨更是无一完好,所幸皮肉磨损程度不至伤筋动骨无法治愈,想来这人也是有功夫的危急中尽量减轻了伤害。
池安儿长指搭上他的腕脉,似乎感受到身前女孩儿安宁的气息,昏迷中的鹰奴眉宇轻舒展开来,可很快又拧了起来颤声着:“别,别回来,快走……”话未完头便无力的搭拉下来,再无声息。
池安儿小脸儿又绷紧了,眼前的男子伤重失血过多,心脉受创气息虚散,再不救治只怕熬不过四个时辰。
取出怀中新得的一套银针,在他前胸心门的大穴上连连施针替他止了血护住心脉后,池安儿匆匆忙忙的跑了,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些伤药。
远处,一抹修长的玄色身影静静凝望着她的举动。
池安儿轻按鹰奴的唇小心翼翼将止血补气丹塞入他口中:“咽下去,想活下去你必须咽下去!”
鹰奴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一双温暖的小手儿抚在他脸上,有东西塞入嘴巴,温柔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他很听话亦很努力的喉咙轻动咽了下去。模糊的意识中前胸忽的一片温暖,似被温柔所拂,那轻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可这次,声音似乎很紧张。
“呀,胸骨断了,断骨处险些刺穿心脏……别怕,我会医好你!”
鹰奴眼皮轻动,他想醒来,似乎过了极其漫长的时间,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终于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子没有光彩,只有淡淡的一点波动显示他还活着,茫然的视线终于聚拢看清了眼前给他上药的女孩儿。
此时池安儿的眼睛里除了要处理的伤势再无它物,微绷的朱唇,紧张严肃的神色令人不敢惊扰,鹰奴怔怔的看着,看她芙蓉般的面容,看她灵巧芊长的指在他胸前忙碌着,看她终松了口气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你醒了,”池安儿静静的看着他,“你伤的很重,我暂时保住了你的性命,可……”
“快走!”她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却也让鹰奴彻底回了神,他挣扎着坐起身,神色恐惶想将她推开,可被捆的两只手却用不上力,“走!离我远远的,否则你会被牵连,快走!”
怜悯过后池安儿也意识到了不妥,能被绑在王庭内的人必是犯了重罪之人,她,似乎刚救了一个罪人。
鹰奴突然收了声,透过她的肩直直盯视着前方,眸子里含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