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奴转身去往石窟后的泉池,这一天惊心动魄下来他还未来得及打理自己,狼道一战身上汗流粘呼呼的不舒爽,虽已在药庐找了点外用的伤药随意抹了一把,可左肩上的伤又在隐隐作痛,现在的他只想洗个澡令身上清爽一些。
泉池亦为天然所成的半月形石池,池壁处有一道自峰顶而下的瀑布,瀑布水至清至透,半月形石池的一月尖处有个球形孔洞,池中水自瀑布而来经孔洞汩汩细流而出,常年累月池中水不息,活水不止。
站在池边,冷天奴刚伸手脱衣,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呻吟,声音极其低微,在风中飘散开来不留一丝音迹,可依冷天奴的耳力他还是听到了。
他目光落在泉池右侧十余步远的石门上,如果没听错,声音出自那间石室,那间石室是禁地,是霍不与闭关之地。
忽的,他鼻翼轻动,空气中一抹似有似无的淡淡血腥气,那抹血腥气极是浅淡,淡得令人无觉,可他还是嗅到了。
又一声呻吟透过石门飘散于空中,弱得激不起空气的波动。
冷天奴定定的注视着那半人高的石门,他知道霍不与身上有秘密,医仙世家的嫡脉之后,赫赫有名的“不求公子”深入漠北草原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是正常,他无意解惑更没兴趣探究。
可现在,这石门内有人在呻吟,还有淡淡血腥气,这人,是谁?
霍大哥?霍辛?还是霍大哥练功出了差池……
脚快于脑子反应,冷天奴脚下已走近石门。
半人高的石门隐在一色的壁石间又有成片连绵缠绕的荆棘伪装,若非见过霍不与从门内出来,普通人还真看不出石门所在。
走到石门前,只一眼,冷天奴便看出这石门不简单,是以八卦相错设的生死门。
他自幼得父亲冷潇雨真传,八卦布阵,阴阳生死局多有涉猎,若有心要进了这石门也并非难事。
凝神细看思忖之后他抬手在石门上走了几个掌势,生门浮出,正欲再按下掌时脑后突然传来一丝异样的波动,是高手的气息,这丝气息很是陌生,他立时回身顺着那丝残余的气息飞身追去。
站在药庐外,冷天奴清冷的眸色深了几许,他敢肯定有高手出没,但却失了踪迹。
除了霍不与,这峰上还有谁有如此高绝的身手,但那丝气息却不属霍不与。
既然将他引回药庐,索性再进去看看。
这个药庐是霍不与倾心打造,所耗之资足可以在北周京师长安买下五进院落的大宅了。也不知霍不与是如何遣人造的这药庐,总之,冷天奴与他结识时这药庐便已存在。
偌大的药庐除了排排置药的橱架再无它人,庐内瓶瓶罐罐无数,琉璃瓶光泽剔透,青白各色各款的细瓷瓶亦亮洁光闪不染一丝纤尘。
暗纹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有点点枯萎的落叶,未处理过的药草有序的分类堆放在长长的案几上,整间药庐弥漫着各种药香,药香不同却也出奇的调和,不过药香之内透着丝丝的乳香,这丝丝乳香尤如吃奶婴儿身上所散。
一樽厚重的纯黑色药碾里尚有半碎的药根,纯黑色的石质药碾,黑得通透亮泽,光闪如黑宝石又如暗夜里的星光。那是稀世罕有的“天石药碾”,据传是天外飞石所打造,几年前大逻便带兵犯边,从边镇一医馆里抢走,而霍不与又从大逻便手中硬生生抢了来。
天石药碾旁有一小火炉,炉上瓦罐里一缕热气袅袅升腾着,尽情的释放着极浅淡的药香。
冷天奴目光又投向正前方黝黑石案上的一盆花儿,他早嗅出乳香就是从它身上传出的。
偌大的“银羽紫檀盆”中只这一株花,却是一枝生一叶,一叶托一花,层层叠叠花开十四瓣,花白如雪润如玉,花瓣厚若凝脂,娇嫩的似婴儿面令人爱抚,由那粉色的独叶相托越发惹人怜爱。
奇怪……乳香下怎隐有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