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庞精瘦的突厥婢女一听这话郁闷了,脸也搭拉了下来,只是那对儿奇大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池安儿,活脱脱池安儿给她找了麻烦似的。
看看脸上蒙着药布安静养神的左夫人,又盯向一本正经状的池安儿,心有不平的突厥婢女禁不住又朝她翻了几个大白眼儿:左夫人难侍候,本应由她的心腹哈纳云干这活儿,可哈纳云总是有理由忙进忙出,严格来讲她还是冒乌顿汗王的小姨子,她们这些普通的婢女便是心有不平也不敢说什么……
“池安儿,你什么意思?”突厥婢女终沉不住气指责出声,甚至有意提高了音量,“给左夫人上个药还委曲你了?左夫人这才第一次用药呢你就这么急着往外推,能给左夫人效劳是你的幸运,你眼里就只有千金公主没有左夫人?你就这么目中无人不情愿?”
池安儿奇怪的看向对方,她本就是千金公主的陪嫁宫婢,眼里只有千金公主有问题吗?可瞧对方这理不直气也壮的架式,倒真像是她错了一般。
左夫人虽看不见可那搭在毡榻上的手分明已紧紧收拢攥成了拳,看在眼里的池安儿抬起头来,一脸平静,声音却甚是认真一字一句道:“这位姐姐,并非池安儿不情愿,实是不得不如此。”
“什么意思?”
“这只是今日的用药,奴婢回去后还要准备明日的用药,而且煎药也是件极费心神之事,火候差一点点药效便会大打折扣,若是你懂得煎药的火候,奴婢自是乐得在这里守着只为左夫人上药便是。”
“你……”被指责干了轻快活儿还不知足的突厥婢女怎能听不出,当极气得粗眉拧在了一处黑了脸。
“哦,还有……”池安儿似想起什么,“明日左夫人所需的药材也要再回禀我家公主,毕竟是北周皇帝陛下皇赐的陪嫁之物,便是取用一根药草都是要细细禀明,每日有专人记录的,十五日的药材用量可半点马虎不得。”
毕竟拿人的手短,耳边听着池安儿不急不燥的话语,左夫人收拢的拳头也缓缓展开,她何尝听不出池安儿这是又拿千金公主来压她,躺在毡榻上的左夫人胸口起伏倒也平静了下来:池安儿一个小小的奴婢算不得什么,千金公主才是真正的对手,可对付千金公主,现在,急不得!
见左夫人跟没事人一般只安静的躺在毡榻上,突厥婢女心知再说无用,只能干气干鼓的又瞪了池安儿两眼,池安儿却没看见一般只是不慌不忙收拾好她的药囊,末了轻言细语的对左夫人说,鹰奴作为她经手的病人,她要对病人负责,伤势甚重的鹰奴也该换药了……
左夫人沉吟片刻,挥了挥手。
池安儿出去之际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左夫人对自个儿的脸还真是紧张,果然,话都不肯说一句了。所谓无知而生恐,便是如此吧。
不同于左夫人华帐中的安静,另一处的北齐国君高绍义同暌息王子则相聊甚契,高绍义脸上甚至还泛着一丝温和的清浅笑意,似乎全然未将暌息王子方才坐山观虎斗的行径放在心上,而暌息王子也全然没有察觉到他眼底里闪过的深寒冷意。
身为流亡之国君,若非不得不仰人鼻息倚靠大可汗佗钵的庇护,若非暌息是佗钵器重的儿子尚有利用之处,高绍义又岂会多看他一眼,如今两人之间已是合作关系彼此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突厥婢女给两人倒上热茶后退了出去,暌息王子压低了声音:“我这段时间怕是不方便去操练那些兵马了,我的这些兵还请北齐国君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