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别人不知,他却知他大哥一直对应珠公主念念不忘,这次趁道贺之机来王庭,不会是一时把控不住冒犯了应珠被她杀人灭口了吧?
应珠本就心虚自个儿的脚伤,在迎亲夜宴上随口的几句解释本就牵强,可仗着她的目中无人和咄咄气势,也无人敢质疑,此时被骨修登当众挑衅质疑,脾性跋扈的她下意识摸向腰间:
可惜,马鞭没带在身上!
避开应珠凶巴巴的目光,骨修登转向佗钵,抚胸行礼一脸愤懑状:
“还求大可汗念在我兄弟誓死效忠大可汗的份上,查出斯古罗仳的下落,正因是在应珠公主帐外不远处发现的头花和血迹,骨修登不敢闯帐搜查冒犯应珠公主,所以才来求大可汗……”
应珠气极怒声打断对方:“骨修登你还想要搜查我的大帐?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抓我去严刑逼供了?”
“应珠公主身份尊贵,我骨修登虽心有怀疑,可哪里敢对应珠公主不敬,我只想向应珠公主问个清楚,毕竟东西是在应珠公主大帐随近找到的,不知应珠公主可见过斯古罗仳,或是听到了什么打斗的声音?”骨修登虽是问句,可语气甚是肯定,显然认定应珠同此事脱不了干系。
听到了什么?
她还真是听到了什么!
应珠神色一滞,下意识又睇了眼宇文芳,正对上宇文芳幽若静水的杏眸,心里暗骂:装得真像,还真跟个没事人似的,要不是怕牵扯出天奴哥,我才不会管你们姐妹两的死活呢!
她还真猜错了,这姐妹两还真没什么感情,宇文姿所做之事宇文芳还真不知道。
“父罕,”不过是一瞬间,应珠已转了目光看向脸色乌沉沉的佗钵,委曲道,“骨修登借口寻人实是来污女儿名声的,谁人不知当年斯古罗仳向父罕求娶女儿时,被我狠狠抽了一顿鞭子就怀恨在心了,那个坏了心的家伙后又借酒醉闯帐,打晕了我的两个女奴还意图欺辱我,若非天奴哥及时相救,我……”
思及往事,应珠一向傲娇张扬的小脸儿浮了层阴霾,眼底里有水光流动,秀美的小脸儿红白交替阴晴不定,想起当年那惊险一幕,她愤怒恶寒又心有余悸。
听在耳的宇文芳惊愕,未成想堂堂突厥大可汗的宝贝女儿竟也会受此侮辱,且施恶者竟还能活至今……
一个怯怯的声音忽响了起来,声音虽小却是恰到好处的令在场者听个清楚明白:
“我,我也听说了此事,听说因斯古罗仳大头领,应珠受了极大的惊吓,饭也吃不下,还接连十多日作恶梦,夜夜从恶梦中惊醒哭闹不止,眼看着就瘦得不成人形了……”最后还是天奴哥连着一个多月护守在她帐外,这才令她恢复了平静止了哭闹。
见众人目光齐刷刷聚拢到她身上,思依不禁瑟缩了下身子,迎着哥哥摄图晦暗不明的目光,依然怯生生却口齿清晰的道:“我也是来王庭时正巧听见有人议论起斯古罗仳大头领受了严惩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当时还想去看应珠安慰她,可她很难过,一直不肯见人。”
眼见女儿目露委曲,思依又在旁为应珠鸣不平,佗钵如鹰隼阴戾的瞳子猛缩,脸色也难看至极,可未及他说话,心知不妙的骨修登急道:
“大可汗,当年我大哥酒醉后冒犯了应珠公主,可他酒醒后也非常后悔,仳骨叵部为了赔罪进献了上百匹好马,斯古罗仳也受了一百鞭笞向大可汗求恕,大可汗也已经饶恕他了。”
“哼!”应珠冷哼出声,气哼哼盯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达头可汗”玷厥,当年若非玷厥有意包庇,亲自执鞭刑,一百鞭下来斯古罗仳哪有命活。
“大可汗,”大喀木染史泥傅突然出声,声音暗沉略带沙哑,“斯古罗仳和骨修登兄弟俩本是因和亲大典恭贺大可汗和千金公主而来,现在人突然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为了来王庭观礼道贺的众部族的贵族头领们的安危着想,此事,总不好不查个清楚。”
“嗯,斯古罗仳好歹也是仳骨叵封地的大头领,人,自是要找到。”佗钵缓了神色。
见父罕本因她受的委曲牵怒到了骨修登,却被大喀木几句又说动了,担心再起波澜的应珠忙道:
“父罕,我帐外又不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来往的人多了去了,我总不能站在帐外盯着每个人吧!”
“可能前几日出外打猎累着了,这几日我特别乏,大多数时间都是睡着的,也没听到帐外有什么异常响动,几个女奴也没听见帐外有人撒野生事啊。”
“父罕,分明是斯古罗仳因我拒婚一直怀恨在心,才让骨修登借口寻人造谣生事,说不定他又在哪个女人帐中逍遥快活呢……”
“找到了,找到了!”
“骨修登头领,找到了……”
远处马蹄声急,人未至,哇啦哇啦的急火火嚷嚷声先行传入牙帐。
思依小脸儿煞白心陡地一沉,眼底里难掩慌乱,下意识直勾勾盯住大踏步入帐禀报的突厥兵。
应珠亦变了脸色,她虽脾性嚣张乖戾,可也非精于算计之人,一时竟也生了几分慌乱,目光不定的她不由紧张的绷了小脸儿。
看在眼中的“大喀木”染史泥傅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若有若无的扫了眼骨修登,微垂了眼,心有思忖。
来人是骨修登的亲兵,此次骨修登和斯古罗仳各带了六个亲兵随“达头可汗”玷厥入王庭道贺,他这一队手下刚刚又找到了线索,说是在找到海棠压鬓花的不远处,又发现了几处未清理干净的血迹和马蹄印,几个亲兵顺着留迹追去了,遣了他来回报骨修登,请求多派些人手扩大范围去搜寻,还要带上狗……
牙帐外,冷潇雨面无表情的看着骨修登率领佗钵大可汗拔给他的两队人马,牵着几条狂吠不已的大狗,声势浩大的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