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修登?
双生子?
发现了线索?
难不成冷天奴露了马脚被骨修登发现了?
糟了,会不会牵连到我?
不对,暌息王子为何要如此说?
我和他素不相识,他却似乎对我产生了兴趣,难道他也发现了什么?
宇文姿脚下不禁又是一滞,虽她并未回头,且旋即又若无其事般兀自而去,可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思量无数。
她果然懂突厥语!
她果然是感兴趣!
注意到宇文姿脚下停滞的动作,暌息不禁会意的牵了牵唇角,宇文姿之前变幻多姿的表情令他敏锐的察觉到她对骨修登似乎有兴趣甚至是怀有敌意,故而便索性多说了两句,果不其然,她果真是听在了耳。
“暌息,她听不懂你说什么,你不是会说汉话么……”冒乌顿疑惑的看看已远去了的宇文姿一行,又瞅瞅唇边一抹似笑非笑的暌息,奇怪道,“你跟他说骨修登干什么?便是她看上了骨修登,只要你喜欢,你抢来就是,管她看上的是谁?”
暌息看看咂巴着嘴的冒乌顿,眼底里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不快,道:
“舅舅,宇文姿可是千金公主的妹子,正八经的北周皇帝封的郡主,我劝你还是收敛着些,别看中那些北周宫女和女乐就下手抢,我瞧着千金公主可不是个软性子任人欺的,否则就不会从塔弥若手中救下宝儿,从阿巴齐手中抢去小鹰儿和那个小宫女池安儿,从我父罕手中救下鹰奴,更从你手中夺了韶花阁女乐。”
“她……”冒乌顿大眼一瞪,心有不服。
“舅舅,”暌息加重了语气,“比起我们要做的事,女人又算得了什么,若是事成,什么样的女人我暌息不会双手奉上孝敬你,只是现在,别因小失大让我父罕同你我离了心!”
冒乌顿本不服气还欲争辩什么,然暌息后面的话又令冒乌顿甚感欣慰,不由咧嘴大笑,更重重的拍了拍暌息肩膀:“好外甥,有你这句话,舅舅为你倾尽人马和心力也值了!”
毡房,层层帐幔隔出的内室,四名宫女分列两边,眼观鼻鼻观心在帐外静立值守着,帐内,沉香木雕有鱼戏并蒂莲花间的美人榻上,已换下赛马时沾了浮尘的风氅和裙衫的宇文芳正看似惬意的眯眼半躺着。
云儿挥手令两名伺候着的宫女退下,拿了个美人捶跪坐在脚踏上轻缓温柔的捶打着宇文芳的双腿,为她解去骑马后的酸乏。
“公主,你现在可放心了吧,”云儿笑道,声音柔柔,“曹御医的医术果然了得,用得又都是宫中御药,眼见着雨晴姐姐的伤势已大好,曹御医说了,只这身上头上的痂一退,皮肤便能恢复如初,连撕毁的头皮也不会看出曾受伤的痕迹,雨晴姐姐心牵公主,若非您又过去按下她,只怕今儿她就要过来服侍公主您呢。”
“我总算是去了桩心事,”宇文芳睁了杏眸,轻舒口气,“还好没留下伤痕,你和冬儿也要小心着些,虽你们身上的伤处轻,可用药也要仔细着,莫不可因伤轻而轻怠,女儿家的容颜和身子最是马虎不得,否则日后怕是寻不得好人家……”
宇文芳声音一顿,不觉又喟叹出声:身在漠北草原,举目望都是些身着兽皮言行粗鄙的粗糙汉子,哪个又能配上她家知书达礼温婉可人的雨晴和云儿冬儿呢?
“公主,我和雨晴姐姐早就说定了的,我们不嫁,此生一直要陪着公主的,除非公主不要我们了。”云儿语出坚绝,自请随公主出塞的那日,她便打定了主意,生死相随,不负公主对她的活命和培养爱护之恩。
“傻丫头,”宇文芳不由伸手抚了抚云儿温润的小脸儿,似长姐劝说妹子般温言柔声道,“成婚生子你们此生才圆满啊。”
“可若是心无所爱,为成婚生子而出嫁,云儿宁可不嫁,只愿一生服侍公主左右。”云儿红唇微嘟,似任性似别扭,只有在宇文芳和雨晴面前她才会露出孩童般天真撒娇的一面。
想想当初对公主甜言蜜语恨不得捧在心尖尖儿上的“兆陵候”麂文泰,还不是说弃就弃,最后更是百般推诿不愿再见公主一面……
再看看所谓爱赵王妃入骨,十里红妆动京师的赵王爷,赵王妃红颜未老他便左一个美人又一个侍妾的往府中抬,甚至连辰夫人那种卑贱婢女出身的都下得了嘴……
有权有势的这般,无权无势的亦是如此,赵王府那洒扫处的老赵头,不过是比普通百姓家能多吃上几顿荤菜罢了,家里明明有妻有子,却同浆洗间的一个粗使婆子勾搭上了,真真是个猫就贪腥……
若是她真要嫁,那便要寻得如德亲王贺知远那般情深义重的男人,德亲王妃已去了这么多年,位高权重的德亲王却还孤单一个,一直为逝去的爱妻守身如玉,可这般深情的男人,世间又有几个?
毡房外,蓝木珠和阿赫娜同四个宫女一起,分列两边垂手微躬身,耳鼻观心静静的立着候命,她们两个也算是伶俐的,学得几日礼仪举止已是有几分模样,若不挑剔,倒也还能唬唬外人。
不远处,是两队突厥护卫,看似正认真的执护守之责,然不断偷觑斜过来的视线暴露了他们心有骚动。
蓝木珠冷眼看着,不禁有种一群狼保护几只小羊羔子的感觉……
蓝木珠又悄然收回目光,刚敛了心神微低了头,就听见有人匆匆跑了来,耳边跟着传来仓惶的女子颤声:
“救命啊,我的主人病了,病得很严重,求求你们,让我见千金公主,只有千金公主能救我主人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