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他一直小心翼翼着不敢暴露身份,否则,以大喀木染史泥傅的残忍手段,定会将他活生生血祭,就如同对待乌戈部汗王和时任的祭司那般。
叶舒早就觉察出格的异样,知她起了异心,可也只是怀疑她被阿索里收买,她不过几句敲打的话,便令心中有鬼的格以为暴露了,急不可待的去找阿索里……
而格的死,也证实了叶舒的怀疑。
“阿索里虽恨我,可却是个没脑子的,她若行事,简单粗暴不会考虑那么多,不会鼓动格跑去千金公主的毡房外吵嚷……”叶舒雪白的肤色泛着病态的凌美,眼神却清明闪亮,唇边一抹讥讽,自言自语着,“阿索里的背后有人,是谁呢?左右不过还是那个人,左夫人,你还是不放心我啊。”
末了,清明的眸光流露出怜悯,声音低低:“宇文芳,你也是个可怜人啊……”
烛台上的火苗陡然一跳,燃至尽头,那点光明湮灭于烛泪中,一室黑暗。
黑暗中的人纹丝未动,只扭脸望向帐窗,那里,几缕皎皎月光透过缝隙照了进来,她久久凝望,几缕月光打在她脸上,映得一张雪颜斑驳,然瞳子里星光闪闪,似希翼之光不灭。
觉察到池安儿有心事的小鹰儿和宝儿,用过晚膳后很有眼力劲儿的去帮着她照顾雨晴去了,有这两个呱噪的小丫头在,养伤的雨晴也不会太闷。
池安儿将一直贴身放着的信笺又细细看了一遍:父母身体大安,且有人会按时送药和银钱用度过去,人身安全亦无虞,甚至她那从不照面的“好友”还派了两个粗使的婆子照料她父母……
父亲在信笺中对她千咛万嘱,只让她放宽心,切莫担心家中双亲,只照顾好自个……
许是父亲感觉到了什么,虽语气轻松,可她还是能从那沉重的笔锋中看出些许端倪,父亲,在担心她……
池安儿笑中含泪,小心翼翼将信笺放入怀里,拭了拭眼角,神色显了黯然:
送信之人神出鬼没,这是否意味着她的举动早在人监视之中?
而她盘算着逃出突厥之事又是否可行?
以她的本事,逃出突厥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可……背后有双眼睛盯着她,总感觉瘆得慌,这让她如何逃?
她若逃了,云儿姐姐会不会受她牵累?
想到救她于郡主魔爪之下的云儿会因她的出逃被牵连,池安儿的小脸不觉皱成了团儿。
……
作为条件,她要将公主在突厥发生的种种告之宫中沫珠,按照信笺后另加的一行陌生字迹所指要将回信放到指定地点,指定地点是王庭内的一株星针斜松树上的树洞里……
指定的地点虽有些远,但以她现在的自由程度,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个送信之人是谁呢?
能进得王庭,能入得她毡帐……
“池姐姐,曹御医有事找你……”
来找池安儿的小药童打断了池安儿的思绪,她这才想起此时是给离忧双脚施针的时辰了。
毡榻上的离忧静静的闭着双目,似已安然入睡。
一室静寂,帐中除了离忧,便只池安儿曹御医。
池安儿凝神静气,以针刺穴为离忧双脚活血修脉,修复其重创的筋络,旁边则是敛气息凝神观看的曹御医。
双脚受重创的离忧本已心灰意冷,寻思着悄悄了结自个儿的性命也不愿以瘫子之态残喘活下去,是池安儿又给了她生的希望,得知双脚有再站起来的机会,她便全力配合着曹御医和池安儿。
这个所谓配合,便是看见作没看见,知道作不知道。
对外,医治她双脚的,就是曹御医。
曹御医虽羞愧于“抢”人功劳,但这是池安儿所求,知池安儿有说不得的苦衷,他也只得厚颜领受。
刚施完针,还未及擦去额头密布的细汗,帐外吵嚷声起,间或兵器碰撞声,厚厚的帐帘一挑,冷风进。
脚步声重,很快,二道帘幔被挑起,几个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体态丰满的突厥女人,看穿戴,应该是个体面的奴婢,可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式,活脱脱是眼珠子长在了头顶上。
四名突厥兵跟在她身后,一个个凶神恶煞状瞪着两眼,手握腰间刀柄,好似一言不和便要抽刀砍人一般。
“曹御医,我们拦,拦不住!”守在帐外的长脸医女和两个宫女外加一个小药童如何拦得住这几个凶神恶煞的突厥兵,长脸医女颤声着,方才两个突厥兵突然拔刀出来,吓得她险些昏过去。
“谁是池安儿?”高抬着下巴的突厥婢女忽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