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侧身,从肖念的身后微微探出小脑袋。
“暌息王子,用不用我们将人给分开?”暌息王子身边的亲兵见情形不妙,低声请示。
这里毕竟是突厥的地盘,一边是大可汗的客人,一边又是大可汗将娶的“可敦”的娘家人,两边要是打个你死我活,想来大可汗是不乐见的。
暌息冷冷看了眼身边的亲兵,亲兵会意,不禁低了脑袋,退了下去。
暌息不动声色的后退,远离战圈,冷眼看着剑拔弩张的一幕,眼角微扬,黑漆漆的墨瞳中一丝笑意,笑中更透着讥讽,不经意似的睨了眼肖念和高绍义,心内冷哼:
这帮中原人,就会窝里斗!
斗吧,打吧!
斗个你死我活,打个两败俱伤才好!
宇文神庆不是在我父罕面前说什么“底下人擅自作主,主人也有管束不利之责”么,好,如果肖念敢动手伤人,我倒要看看千金公主和宇文神庆怎么说?
至于高绍义,若真杀了肖念惹出了乱子,还不得有求于自己在父罕面前美言,有求于人,不得付出更多的代价嘛!
待事情失控之际,他自是会出手调停,两方不管谁输谁羸,却都是输了,只他一个赢家!
池安儿和高绍义似乎听见了暌息的心声,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闪身事外作壁上观的暌息。
高绍义眸色微动,似乎发现了有趣之事,他竟然从池安儿杏眸中看到了一片清明了然。
这个小宫女也发现了暌息的意图?
一介弱女子,身处剑拔弩张的凶险境地竟也毫无畏惧,有意思!
高绍义目光不觉深了几许,心头忽的一动,越看这张脸越觉熟悉,竟从中看到了宇文芳面对“乌猎”群来袭时我自岿然不动的风采。
咦,这小姑娘长得竟肖似宇文芳!
高绍义眼睛微眯,再看向池安儿的目光中带了审视。
肖念亦危险的眯了眯眼,余光处,早就看见了池安儿探出来的小脑袋:这个高绍义,竟没将他放在眼中,一直盯着他身后的池安儿做什么?
被明晃晃蔑视了的肖念虎目一瞪,怒道:“高……”
“肖都尉!”身影动,一只指尖闪着粉嫩光泽的小手儿按在他的剑柄上,轻柔中带着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且慢!”
“哎呀,可惜!”正站在帐窗前偷窥的津津有味的哈纳云脱口而出,满目失望,更是焦急生恼,大有看得正热闹时被人打断的郁闷恼怒,“这个池安儿,真是讨厌!眼看两边就要打起来了,偏偏她要强出头,不怕高绍义一怒之下连她也给砍了啊?”
“哼,肖念就是本事再大,双拳难敌群狼,打得过高绍义身边那么多的侍卫吗?”
“男人打架,有她什么事儿?我瞧着,这个池安儿就是纯粹窜出来找死的!”哈纳云边说边郑重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结论,“对,她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得兴起的哈纳云没看见身后毡榻上的鹰奴惨白了的脸色,双眉紧锁,满目焦灼的鹰奴作势欲起身,岂料,动作稍大,已痛得倒抽口气,额头痛汗涔涔。
一直关注着他的执失律忙不迭上前按住他,执失律刚要说什么,鹰奴已轻声而出,声音弱得执失律险些都听不清。
执失律下意识抬头望去,四个准备抬哈纳云出去的冒乌顿亲兵,也忘了来的目的,只弯着膝盖矮着身子眼巴巴的经哈纳云脑袋留出的余缝望向帐窗外,欲窥外面情形……
……
“你干什么?”眼见池安儿按住他的利剑,肖念语出冷酷,“刀剑无眼,你以为在玩儿呢?躲我身后去。”
似被肖念冷厉的神色所惊吓,池安儿打了个哆嗦,小脸儿泛了白,润红的唇微颤,满目怯怯,却是不肯退后,虽语气怯懦,声音却是清晰:“肖,肖都尉,送亲使团远来是客,您,您又是送亲虎贲都尉,一言一行皆代表北周朝廷……”
她声音顺流了起来:“若是在漠北草原上有事端发生,自该应有主人家出面解决才是,且这里还是左夫人的驻地,听闻左夫人可是大可汗极为爱重的左夫人呢,怎能眼睁睁着肖都尉被刀剑环围,刀兵起而无动于衷呢,左夫人,暌息王子,吐罗古将军,你们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