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奴捂着自个的嘴,吓得缩在那儿不敢稍动,却见又一个女人闪身而出,虽然她没穿那身火红凤氅,虽她只扫了一眼地上的情形便转身而去,女奴还是认出了她,她,便是在观礼台上华贵耀眼,姿容绝美的千金公主宇文芳……
男人消失在夜色下,而那个宫女,则紧跟着千金公主而去……
过了许久,心有恐惧的女奴哆嗦着欲回身逃离此地,余光处,却扫到银光闪烁,定睛细看,月色下,地上银光闪烁之物正是宫女头上戴着的头饰……
贪婪战胜了恐惧,女奴上前将东西捡收入怀,悄没声的溜了……
虽是伺候阿索里的女奴,可阿索里平日对她非打即骂,加之那有些份量的纯银双莲出水银步摇上还镶嵌着十几颗细碎的蓝宝,精致漂亮又贵重,这笔意外之财,她怎舍得暴露……
且事后得知塔弥若及两女奴确是被毒蛇咬死,她更生了怕,在她眼中,那毒蛇似乎是人驯养的,若她暴露了,岂不知那些毒蛇会不会受人驱使悄没声的咬死她这个知情者……
于是,贪婪加上恐惧,女奴便守口如瓶什么都没对阿索里说,甚至认出了宫女冬儿,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被罚为军奴,受不了男人们的蹂躏了,为了活命离开军中,这才哭求着讲出实情,以期被饶恕,而且她连夜带着阿史温伏将军从地下起出了埋藏的纯银双莲出水银步摇……
难怪佗钵脸色变了又变似乌云盖顶:
千金公主秘见中原男子?
那男人是谁?
总不会是送亲正副使和肖念吧!
佗钵忌惮鹰奴的御兽术,谁知竟又出现可以驱蛇杀人之人,不管是那个叫冬儿的宫女还是神秘的中原男人,都犯了他忌讳!
还有塔弥若,好歹是侍候他的女人,还是他宠爱的,就这么被杀,将他这个大可汗置于何地?
可对女奴的话佗钵也是半信半疑,他知第一日的迎亲夜宴当晚,千金公主与塔弥若有言语交锋,且还打压了塔弥若的气焰,而且夜宴前确实有段时间并不在他身边,可身为和亲的公主,她有必要冒着风险去见所谓的中原男人吗?派身边的宫女去传话不是更安全?
他吩咐阿史温伏将军,悄悄将那个叫冬儿的宫女抓起来,秘密审讯,审出那个私下同千金公主见面的男人是谁?
审清到底是谁?又是如何能够驱蛇杀人?
而做这一切,必须瞒住千金公主宇文芳,至于如何瞒住,交办了下去,自有阿史温伏将军自个儿去头疼想办法了。
“宓,这几日你且远远的注意着千金公主的动静,若是发现情况有异,立时来告诉我。”
“一定要小心,只远远的看着,切不可被人发现。”
宓使劲点头,不过是远远的看着,又不近前窥探,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且这几日她拿着珊瑚珠和吃的用的与人套近乎,虽说没敢打那些北周来的宫女主意,可总有做粗使活计的女奴们愿意和她多说几句。
“哟,这不是叶舒嘛!怎么今天起的这么早?不是该留在牙帐伺候大可汗吃早饭的吗?”
一声饱含夸张挑衅的笑声传了来,叶舒转过视线,看见七八个女人正往这边来,为首的是身材丰满圆润,黑眉斜扬,深陷的大大眼睛里满是审视打量着她的阿依乌。
叶舒淡淡的扫了眼这些女人们,面无表情的径直而去,步履虽缓慢,却是目不斜视,气度安然。
宓则低着小脑袋,只专心的扶着她走。
阿依乌脸色难看,却也没再说什么,倒是身后被漠视了的女人们,七嘴八舌的吐着酸话。
她们本以为根深难以撼动,妒忌心重的左夫人因病迁出王庭,出身贵族的塔弥若和里尼死了,心思深沉手段阴诡的阿索里也被杀了,她们会有更多的机会获得大可汗的宠爱,可谁想到,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了的叶舒又“蹦”了出来……
漠河城,醉满堂二楼一雅间,雕花窗大开,明媚的阳光滋意而入,打在两年轻公子身上,令他们仿佛着了层耀眼光晕。
用完午膳后的冷天奴和霍不与对坐闲聊,两穿戴干净长相清秀的小二小心翼翼捧上铜壶无根水和银骨炭红泥小火炉等茶盏茶具,正要为他二人煮茶汤,霍不与扬扇制止,随口道:
“煮茶还是我这小兄弟的手艺好,你们且先下去。”
两小二诺诺着躬身而退,退到门外,反身关门时,抬头悄然看了眼里面的两位翩翩美公子,正看见冷天奴抬手蓄水烧炭洗杯入茶……
神色清冷的公子乌浓剑眉若出鞘利刃,隐有寒凛之气,然此时眉宇间却又有一股安然闲适风韵,身上一袭温润气息,举手间若行云流水,优雅如画……
似感受到定在他脸上的目光,冷天奴似有似无的扫了一眼,明明清冷深幽的凤眸中不起丝毫波动,却生生令觑视着的小二心内一凛,禁不住低头,掩门而退。
“霍大哥,”冷天奴抬眼看了看悠然闻香的霍不与,“那位善家家主,已误了所约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