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虽盼着早日抱上曾孙,可简容浩自幼身子骨虚,又有那方外高人的告诫,不可过早的泄了精气,如此,他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直至及冠礼后,家里才为他相看人家。”
“多少好人家的女儿呀,可偏偏没一个入了简容浩的眼,之后,他便去了军中,老夫人也不愿自行定下人家硬给孙儿塞个不合心的,如此,相看之事便拖了下来,那孩子,虽是个纯良的,却也是个任性的。”
那枚雀屏斗花金步摇在宇文芳掌间已是汗湿,心有犹豫的她,终是未将东西拿出来。
宇文芳已从安加利拆都尉口中得知,之前南朝陈的使者郑纯来后认出叶舒为南朝陈人,且对她似乎颇为客气,然支支吾吾也未多说叶舒的家世,可想来,叶舒并非南朝陈升斗小民的女儿。
宇文芳从叶舒的言行举止间已察觉她是受过礼仪教养的官宦人家的女儿,现在,更怀疑她与简容浩相识,可有些事,若摆到明面儿上了,便是汝南公宇文相庆也不敢遮掩,毕竟,简家的身份在那儿,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镇北候府,若是暴出与南陈朝人有勾联,后果,可想而知。
……
“冬儿怎就突然病了?”
雨晴不解的问云儿,下意识抬眼看去,宇文芳自汝南公宇文神庆走后,兀自在那儿盯着雀屏斗花金步摇发呆,似在冥想着什么。
已从云儿口中得知那枚雀屏半花金步摇如何得来的雨晴不敢扰了宇文芳思绪,只低声和进来的云儿低语着。
“冬儿下面的宫女说许是昨夜沐浴时不慎受了风寒,今儿一早就病倒不起了。”云儿轻声着,“曹御医已去看过,把脉后发现,确是受了风寒,可也无甚大碍。”
病中的冬儿垂了帐幔,只伸出手来让曹御医把脉,曹御医虽发觉“冬儿”手心冒汗过甚,把脉后却发现并无大碍,只是脉息急促了些,算不得什么病症,也没有多想。
“冬儿一病,至少得两三日,你便暂时接手她手上的庶务,公主的饮食用度上可千万莫出了乱子。”
“雨晴姐姐放心,我定不会懈怠。”云儿应着,可想到那所剩不多的精细米粮干菜和糖粉调料等吃食辅料,心内无声叹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可公主执意入乡随俗不肯独特立行,她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是委曲公主了,如今连做几块儿可口的小食都已是奢侈了。
原想让池安儿多经手些事务以补死去的夏儿的缺,可池安儿要为左夫人煎药送药,别人经手左夫人不放心,莫说左夫人,便是宇文芳也不放心,这药若是出了差子,岂不又成了一桩指斥她的罪过?
雨晴又想到一事,不由拧了眉:“还有公主救下来的那百十来号的鹰族贱奴,也该给他们安排个正经活计了。”
光是狩猎,放牧捡马粪扎篱笆的,与公主何干,公主买下来的奴隶,总要全心全意只为公主做事才好,可让他们做什么好呢?
……
叶舒的小毡房,满心疑惑的宓眨巴着大眼睛:“主人,我今远远的注意着千金公主的毡房,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主人不是说还要留意那个叫冬儿的侍女嘛,听被留在宫女们驻地打杂的鹰族女奴说她病了,一直没出来呢。”
“可跟我交好的一个鹰族小女奴告诉我,她昨晚拉肚子,半夜跑出来时看见几个兵进了冬儿的毡帐,还把两个在外守夜的宫女也给推了进去,巡视的两队兵也被他们远远的打发走了。”
冬儿是宇文芳身边的心腹,一等侍女的她下面自是有听用的宫女,更遑论自雨晴伤重后,她掌管的事物繁多,下面的宫女几乎都听她调遣。
“小女奴说明明进去的是四个兵,可出来时却是五个,其中一个似乎病了,披着大大的风氅,连脑袋都被盖住了,好像脚不着地的就被两个兵搀着走了。”
“后来呢?”见宓收了声,叶舒忙问。
“后来?”宓摇摇头,“没有后来了啊,后来小女奴就去拉肚子了,拉完后回来又睡了。”
“那两个守夜的宫女就没有动静?”叶舒奇道。
“没有!”宓很是肯定,“听小女奴说,等她拉回来后,她还特意往那边看了看,看见两个宫女又守在毡帐外呢。”
阿史温伏将军连夜抓人,叶舒不奇怪,奇怪的是两个守夜的北周宫女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