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反应似在冷天奴意料之中,他唇边一抹了然浅笑。
佗钵部的人皆知冷天奴自小喝狼奶长大,却不知他还是婴孩儿时因父亲遭逢追至漠北的仇家追杀,曾不慎失落了他,待找到他时,他已被狼群叼回狼窝,喂养了数日。
当时心急如焚的父亲以内力掀了数个狼窝,震晕拍飞了大小狼无数,却瞧见儿子被震晕的母狼护在肚腹间,正闭着眼叼着狼乳吃得起劲,白胖的小手还时不时推开拱着脑袋欲抢奶吃的几头小狼崽子,直看得额头上冷汗涔涔的父亲哭笑不得。
他自小嗅觉感观就远非常人可比,当那枚珠扣被霍不与一掌拍出落入他掌间之际,那枚珠扣上的极其浅淡气味还是被他嗅到了……
冷天奴朝瞪着美目迷惑不解的兰姨娘扬了扬手:
“这枚珠扣被人浸了香,散发一丝淡淡香甜之味,许是一般人闻不出来,然幼儿的嗅觉敏锐于成年人,其香虽淡可还是被抱在怀中的孩子捕捉到,想来这香甜之味该是这孩子平日里熟悉或喜食之物的味道。”
兰姨娘喃喃道:“孩儿年幼,只喝奶嬷嬷奶水,可也喝些蜜花露,每每闻到蜜花露的香气便张了小嘴儿。”
“这便是了,”冷天奴看了眼指尖的珠扣,“我方才查过赵嬷嬷脖颈间的珠扣处,这枚珠扣钉在盘扣旁,不过是为了装饰好看,珠扣下的断线齐整,只有一根缝线被揪起的断茬处不平,很明显,有人动了手脚……”
“原来如此,”看着热闹的杨勇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是有人利用赵嬷嬷故意谋害幼儿,先是将蜜花露抹在了作装饰用的珠扣上,再割断珠扣缝线,仅余一根便于幼儿扯断,而幼儿闻到熟悉的蜜花露香气自然是扯下珠扣要往嘴里塞,结果自是会被噎死,而赵嬷嬷就成了看护不利的替罪羔羊被处死,暗动手脚之人却神不知鬼不觉不被人察!”
冷天奴顺声望去,看着杨勇轻颔首,心有得意的杨勇立时向他抱拳示意,一旁的许千行则笑微微亦抬手向冷天奴做了个揖礼。
冷天奴向两人回了个揖礼。
四下已是惊讶声一片:
“呀,好歹毒的手段……”
“怎能用这等下作手段阴狠的手段对付个幼儿,若非这位冷公子,赵嬷嬷还不得被冤死……”
半信半疑的兰姨娘仔细嗅着珠扣上的淡淡甜香,检查过赵嬷嬷衣衫上的断线处后,脸立时变得煞白,随之而来的是愤怒,出奇的愤怒:想让她宝贝儿死的不外乎京里的那位和如今府内后院的几个小妖精,她百般小心千般防护,未成想,还是被人给算计了!
“天奴,你的鼻子果然比狗都灵,不,是狼崽子都比不过你。”霍不与在冷天奴耳边压低了声音,语出戏谑,眼底里却一抹欣赏滑过。
赵嬷嬷长长松了口气,禁不住暗自庆幸,看向冷天奴时的目光越发恭敬,甚至是带了长辈般的慈爱,可却将这份慈爱遮掩着,神色极尽卑微恭顺,令人看着心生同情。
“原来谋害小少爷的人竟是这般动的手脚……”赵嬷嬷似是心有愤怒憋屈,欲起身,却痛得直吸气,再看向兰姨娘时却是满目后怕,“兰姨娘,都说祸起萧墙,能在老奴衣衫上动手脚,还知小少爷喜食蜜花露,且能从您房中取出蜜花露的,这跟本就是伺候在您身边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