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容浩不动声色,然眸光锐利杀气隐现,冷天奴凤眸坦然迎视,不闪不避,内敛深邃墨玉般的黑瞳露出些许激赏,略颔首道:
“简将军才是洞若观火,冷某从商往来塞外与边城,胯下坐骑自也跟着风雨同舟,路遇虎豹狼群打斗突围逃生也是寻常,或许这也算是另一种沙场吧。”嗯,他这次采购了大批食材,说是从商也说的通。
冷天奴语出悠然,看了眼赤烈,似讲最平常不过之事般:“最凶险一次,只它便力杀了二十余匹恶狼,此马虽彪悍,可亦暴烈异常,轻易不让人近身,倒是让将军见笑了。”最凶险的一次该是在狼群过道中救了他,可,还是不要说了。
“正因此马暴烈,冷某才给其取名赤烈,咳……”冷天奴唇边一抹讥诮,“方才冷某来不及阻止,诸位伯乐已蜂拥而上,赤烈受惊,自是要打斗挣命突出重围,如此,倒是造成了损伤,冷某阻止不力,实是汗颜。”
“……”简容浩默。
……众人默。
方才参与抢马的,无论站着的躺着的,只要清醒的都悄悄抹了把额头冷汗,这哪是宝马?用虎豹狼群陪着过招儿的马是人能骑的吗?
没被它弄死就该偷着乐了。
李成瑞抹了把额头冷汗,磨了磨牙:
这个冷天奴太坏了,怪不得他也不阻止,就这么看着他们抢上来送死!
哼,闹了半天原来他就一低贱的商贾,小子,你给我等着,我定要弄死你出了这口恶气!
杨勇环视四周,冷笑:“冷公子,你不必汗颜,方才我与简将军看得分明,强买不成便下手抢夺,如此行径同那些以掠为荣的蛮夷有何区别,漠河虽是边城,可也有我北周律法在上,若是郡守问罪,我杨勇为你作证。”
“如此,冷天奴谢过杨将军。”冷天奴不禁深深看了眼杨勇:这位“随国公”的嫡长子,倒是个磊落直爽的。
简容浩亦深深看了眼风轻云淡状的冷天奴,他没错过“赤烈”被哄抢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那眼底里涌动的风雷,那不经意间流泻的森寒嗜血,身为铁血将军的简容浩怎会不知那是战场上无数人命造就的杀伐煞气……
简容浩扫了眼神色各异的众客人,沉声道:“扬兄言重了,想来众人不过是错将冷公子的胯下坐骑当成了赏卖品,才引发了误会。”
“听说此次赏卖会上也有一匹宝马良驹待卖,若本将军所知不错,此马正是能与赤烈一较高下的名马蹄云乌骓!”
众人哗然。
唯冷天奴只眸光微沉,心有所思。
韶花阁每年赏卖会上的赏卖品都是保密的,便是连郡守也不能悉数得知,皆因许多珍贵稀罕物什的持有者只会在当日现身,此期间是否发生变故不得而知,所以韶花阁也不敢作保,信誓旦旦的说出赏卖的物什,以免到时出了差池客人失望,韶花阁落了脸面失了信誉。
不过便是如此,赏卖会也从未让客人们失望过,每每必有惊艳之物现世。
若非得悉有“蹄云乌骓”会在赏卖会上待价而沽,坐镇垄幽的简容浩也不会借着来见镇边将军汇报军情之机亲来韶花阁的赏卖会。
“诸位持金而来,何必急于将银钱散了出去,若赏卖会开始,诸位看见可心之物,又如何再能拿出重金买入?”
杨勇和简容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众人得了下台梯,自是纷纷退了去。
视线扫过那西域难兜蓝瞳的汉子,冷天奴微眯了凤眸,一抹冷涩掠过:若他没有听错,正是这蓝瞳的汉子趁乱哄声,一句我们也抢激发了一众客人参与到抢夺当中。
三十五金,卖舞讨生活的他会有三十五金?
已闻讯赶了来的韶花阁掌事,近五十岁的人两眼精光闪,摸着山羊胡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安抚着,命人抬下救治伤者……
韶花阁属官办乐坊,掌事的俸禄同县丞,也是有品阶的,虽然官位极低,可也要上面有人,否则,此肥缺怎会到他手上。
掌事更呵呵笑着上前与杨勇简容浩见礼寒暄,对冷天奴亦是甚为客气,心里则暗暗嘀咕:
郡守和镇边将军都对霍不与和冷天奴势在必得,可临了,却又出了那码事,不知他们对这两位又是怎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