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有此等福气一路伴美而行,便是在京师长安,她若朝哪位王候勋贵家的公子投去一瞥,对方定会被她的花容月貌迷了眼……
虽然那些世子爷公子哥儿不过是想讨了她为侧室,可那也是因她是庶女之故,她本身的容貌可是无可挑剔的……
“冷天奴言尽于此,还请郡主三思,冷某告退。”
见冷天奴不容分说,转身而去,宇文姿羞恼交加,只觉一口气窝在心口,郁堵至极。
见她朝冷天奴的背影狠狠甩了下鞭子,听着那尖锐的鞭啸声,远远站着的几个侍卫又默默转了视线,看天看地看风景。
守在思依毡房外的两队兵卒只觉银袍翩跹,劲风过,修长身影已至眼前,未及眨眼,冷天奴人已径直掀帐帘而入。
兵卒们怔怔看着已复归平静的帐帘,默默的收回惊骇羡慕的目光,只继续杵在那儿。
身为“尔伏可汗”摄图的亲卫,知思依与冷天奴自幼的情分非同一般,自不会阻他进帐探望。
毡房内,迎面石案上青花盆里一株“惜雾”开的正美,粉红娇嫩的花朵儿簇簇相拥,开得粉嫩热烈,令这冷清静寂的帐内多了几许鲜活生气,只可惜,原应驻足赏花的人儿却是连日来昏睡在毡榻上不曾睁眼。
“冷公子?”
守在毡榻欲“喂”药的两名女奴忙起身,其中一名身材高挑略显丰润的女奴悄悄觑视着他清冷俊美的脸,眼底里是难以遮掩的钦慕。
“思依?”轻轻唤着榻上人,人却毫无回应。
“到底出了什么事?跟我详说一遍。”注视着双眼紧闭,小脸儿虽清瘦苍白却显了几分血色的思依,冷天奴眸色凝,沉声道。
身材高挑的女奴忙上前,将事情详述一番,末了还追加了一句:
“冷公子,思依姑娘已好了很多,便是昏睡着,药入了喉也会吞咽了,昨夜冷先生还对可汗说思依姑娘这一两日便会苏醒呢。”
本以为冷公子听了会宽心,岂料他神色越发冷涩,只定定看着思依的小脸儿,忽掀袍轻轻坐在榻沿,伸手已把上思依的腕脉。
冷天奴注意到思依脸上虽已泛了淡淡红晕光泽似有了生机,可眉梢处的“丝竹空”穴隐现一缕淡淡青气。
女奴的话令他心有疑虑:
仙子毒?
余毒难清?
怎会如此?我爹虽不敢较出身“医仙世家”的霍大哥,可也是精通药理对各色毒物颇有涉猎,便是仙子毒,爹若肯出手,虽不得不用凶险虎狼猛药,可也不至无法根除啊。
感受着那沉冗却又飘虚的脉息,冷天奴心“突”的一跳,凤眸霍地抬起,心内寒凉,只直勾勾盯住思依眉宇间那隐现的青气:
勾魂露!
竟是药培死士的勾魂露!
他不敢置信,艰难的移了目光,拿过女奴刚放在榻边小案上的药碗,抵于鼻尖闻了闻,心下已是一片寒凉,他,无法再欺骗自己,这几味加了勾魂露的药,确都是药培死士所用。
父亲竟要将思依药培成迷失本性记忆全消,服顺听令若行尸走肉的死士!
一想到父亲要将心地纯良,温柔恬静与世无争的思依药培成毫无感情,冰冷无度的死士,他的心就搅得生疼,第一次感到父亲竟是如此陌生,甚至想打破一直来的沉默冲到父亲面前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勾魂露是药培死士最重要的一味药引,乃父亲独门所创,他十一岁时出外打猎无意间坠入一地下暗牢,竟发现父亲和几个正被药培的死士。
那日父亲似乎心情大好,又似乎想让他看清这世间是弱肉强食,若非刀俎便是任人鱼肉的事实,非但未怪罪他,且还与他说了许多,如此,他才知仙子毒与勾魂露之间的区别。
见冷天奴煞白了脸色只怔怔的盯着思依不言不语,两女奴心有奇怪,身材高挑的女奴忍不住道:“冷公子脸色怎这么难看?思依姑娘她……”
“出去!”
声音冷酷,对上冷天奴如覆了冰凌的眼刀,吓得两女奴激灵灵打了寒颤,一缩脖,忙不迭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