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疯了!
我竟然魂游体外了!
这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自己的厢房里,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等会,魂有心吗?魂有个屁!
我正在纳闷呢,就看见我床边上蹲着个人,此人蹑手蹑脚的趴在我的身旁,手里正紧紧拽着我脖子上挂着的墨玉璇玑,就见他手里的匕首微微一抖,这墨玉的吊绳应声而落。
待此人转身过来,我定睛一看,更是惊了!
此人竟然是林添宝!
这林添宝似乎看不到我的魂,他自顾自的将取下的墨玉放进怀中,贼眉鼠眼的四下张望了片刻,接着蹑手蹑脚地从我的厢房离开。
他一出门,我就惊了!
我发现,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他飘了出去。
还来?!
我回想起了墨箓琼图,从紫竹凹飘到教堂的经历,没想到还要再来一回!
我下意识地喊:“抓贼啊——”
可是好像没人能听到我的声音,我急了,又喊了几声,喊得我嗓子都哑了,也没用!
然后我就放弃了。
不放弃我还能怎么办?
这贼自个都听不到,我还指望谁能听到?
此时此刻,这林添宝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他从我的厢房一路小心翼翼的猫着走,连续躲过了好几个家丁丫鬟,没办法谁叫他做过我家的下人呢,熟门熟路的比谁都熟悉。
我只好无奈的跟着,飘了一会儿我也就无所谓了……
飘吧!使劲飘!
你给我使劲飘!
我气鼓鼓的,跟着林添宝从花园踮着一座靠墙的假山,三下两下就从墙头翻了出去。
这林添宝脚一落地,四下打量了片刻,寻了个阴暗的墙角掏出墨玉来,舔了舔舌头,自言自语道:“这东西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宝物啊!怎么那天就会放光呢?”
他叹了口气,接着喃喃道:“既然能放光……应该也不是什么一般的东西……咳!不管了,先拿去赌坊里当了!”
他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自言自语道:“不行!要是被吴良兴这个王八蛋给逮住了,他要逼我还债可怎么办?我还得找个东西给它藏起来……”
“藏哪呢?”他摸着下巴,走在我家门口的街市上四下找了起来,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反正黑灯瞎火的街市上也没几个人,看起来也应该快要散场了。
这时候林添宝眼前一亮,只见不远处有个杂货地摊还亮着灯,一个妇人正在利落地收拾着摊子上的东西,看样子准备打烊回家了。
林添宝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这摊贩面前,“你等会!我还买东西呢!”
这妇人懒洋洋的回了一句:“你要买什么呀?”
林添宝摸着下巴,想了想才说:“有小孩玩的东西吗?”
这妇人估计也是累了,随便扔了一个东西出来,没好气的说:“都快收拾完了,这个东西你看着吧!”
这个东西一扔出来,林添宝低头一看,原来这个是一个布娃娃,这布娃娃是个洋娃娃,娃娃背后有个暗兜,林添宝掏出墨玉来,往兜里一塞,刚好!
他顿时喜上眉梢来,可一转眼又板起脸来了,“你这个东西,破破烂烂的,要多少钱啊?”
这妇人随口要了个价,“你给三个铜元吧!”
林添宝一听,张口就骂:“你还不如去抢!”
两人你来我往争了好几句,估计这妇人也想着赶紧回家,于是摆了摆手说:“好了,我也不跟你争了,一个大男人吵吵吵的跟婆娘一样!”
“反正这个东西也是捡的,你给一个铜元得了!”
“这才像话。”林添宝哼了一哼,掏了一个铜元扔给妇人,拿着这个娃娃别在后腰的腰带上,转头就走!
我跟在他身后飘着,无意中把这个洋娃娃打量了一眼,这不看还好,看了顿时心里一惊!
这个洋娃娃,不是我买的吗?
民间手工工坊的布娃娃很多,但这个洋娃娃,我敢说,全南武县独一份!
因为这个洋娃娃是我在南昌的法国洋行里面买的,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为什么买这个洋娃娃呢?
我买来是用来送人的。
不是送给家里的人,是送给两个孩子的。
这两个孩子,就是两个会些杂耍功夫的卖艺人,大的十岁叫大柱,小的八岁叫小柱,他们常在这南门的街市口杂耍卖艺,弄几个糊口钱。
他们是宁德一带的百姓,娘家原本也是官宦人家,他们的爹算是入赘的,后来娘家出了事弄得一贫如洗,亲娘也经不住折腾一年前患病死了,他们的爹没办法,只好带着他们从宁德出走,准备去南昌投靠他们奶奶,但路上出了点变故。
这变故,就是他们一路走到南武县时,包袱被贼给摸了,没了盘缠吃饭都成问题。他们的爹有些杂耍的绝活,想要在此卖艺挣些盘缠,但奈何他的双腿有些残疾,因此只能靠着两个孩子杂耍支撑着台面。
原本也是件个把月就能办好的事,可哪成想人算不如天算,他们的爹突然患了热症,拉到我爹的药铺时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我爹是个赤脚郎中,哪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啊,两个孩子眼睁睁的看着自个的亲爹就这么没了。
因为走得急,临终前他们的爹就留下了一面赤色小旗,说是他们奶奶一看就明白,又写了个南昌的地址给他们,随后就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