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他,历史是厚重的、神圣的,同时也是令人敬畏的,像冉闵这样可以改变的历史的人物,他能实言以告吗?且不论说出可能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徒增笑尔,若真的改变了一丝,也就可能真的影响历史的进程,那么后世的世界还存在吗?那么自己还是真的是自己吗?
礼成了,可谢燕似乎还没有从自己的“战场”中挣脱出来,依旧有些呆滞,有些木纳。
而在石闵心中,祭天盟誓是神圣无比,礼成之后,谢燕自然就是他的兄弟,而谢燕的表现让他有些不解的同时,也多一丝丝担心。
“贤弟,你莫非病了?”看着谢燕脸色有些不对,石闵不由伸手向着谢燕额头摸去。
昨夜酣战半宿,谢燕又是赤膊上阵,万一是风寒入体呢?这荒郊野地的,一个小小的风寒,有时也会要了小命,石闵有些担心。
看着石闵真诚的眼神,谢燕的神思在这一刻,突然恢复了清明,心中有了主意。
对啊,我的这位便宜大哥,也不过就坐了两年多的皇帝龙椅,只要我想办法劝说他不去争霸天下,想来对于历史的进程是不会产生太大影响的,这天下终究还是会再次回到我汉人手中,至于便宜大哥还会不会颁发“杀胡令”,谢燕也就管不了。
“谢兄长挂怀,燕身体无恙,只是心中有些不解,故而有些失态!”
“呵呵,你这个小子,年纪不大,却心思如此沉重,真不像我燕赵男儿!”眼见谢燕眸中灵气再现,身上的那股精气神再次勃发而出,石闵放心了,于是开口打趣起来。
“有何不解,尽管到来,为兄与你解惑!”既是兄弟,自然无需客气,石闵一伸手,拍了拍谢燕的肩头,摆足了大哥范。
“兄长,您既是我汉家子,又何须委身侍胡,何不与小弟我一起同归江南,觅得山清水秀之地,归隐山林,避开这乱世,且不美哉!?”
石闵拍在谢燕肩头的手臂,顿时一僵,有些错愕的看着谢燕,表情渐变,亦如钢刀渐渐出鞘。
“贤弟,且不闻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乎?且不见北地族民,正陷水深火热之中乎?”
自己的一番好意,虽然被石闵一通抢白,谢燕却并没有生气,而是眉角微微一立,如同青锋露刃,露出一丝针锋相对的意味。
“兄长身为汉家子,却提胡人刀,口称族人苦,却言不世功。难道是想用族人鲜血,建立不世功勋吗!?”
无法言明的谢燕,此时为了改变大哥的命运,不得已言辞变得激烈与凌厉起来。
“你……”
石闵陡然绷紧身体,颌下短髯根根站立,犹如搭在弦上的箭矢,本就有些微黑的脸膛,此时变得愈发黑沉,犹如一口幽深的井。
前一刻还是兄友弟恭,后一刻却如同两只炸毛的猛虎,雄赳对峙之中,山顶之上顿时萧瑟一片,寒风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