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虽胖,但这心思一向挺活泛的,石闵那副不近人情的臭脾气,他可早有耳闻,与其可能在那里碰壁,不如来走走这位看似还比较和善,还给自己解围的少将军门子,于是一出烂俗的不能在烂俗的送礼戏码,在这个清晨渡口栈桥之上上演开来。
钱财重要吗?反正随手得来的,只要这位少将军收了,这份香火情,也就算是结下了,以后难保不会求到石闵门下,届时少将军帮自己美言两句,那可是多少钱财都买不来的,再者说即便无事相求,多栽花少种刺,多个朋友总是好的,张泽如是想到。
“哐当”一声闷响,木质栈桥微微一晃中,那四名县衙仆役扛着的木箱,重重落在了桥面之上。
这样的效果,张泽很满意,礼轻情意重那就是扯蛋,咱胖子的礼就像人一样,讲究的就是一个分量,礼重才显得心诚,心诚则灵嘛!
“打开!”张泽一手抚着自己的肚皮,一手冲着仆役一挥,颐指气使道。
“嘎吱吱”木轴声响,木箱开启的瞬间,一道道金光顿时耀空而起,箱中器物呈现的刹那,即便心智沉稳的谢燕,这身形也为之微微一晃,时至今日,谢燕终于明白,亮瞎你的狗眼,这句话绝对是真实存在的,幸亏今日天色阴沉,才没出现这么狗血的一幕。
“我去,这胖子绝对是小官巨贪,这么大一笔巨资,说送就送了!”谢燕腰胯一用暗劲,稳住了身形,心中暗自腹诽着。
而张泽却转过身来,倨傲的神情顿时收敛一空,就他那上下左右一般长短的身材,躬身揖礼有些困难,只能前倾着身子,撅着硕大的肥腚,胖脸之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对着谢燕轻声言道。
“少将军,这里有黄金百两,珠宝玉器若干,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张县尊,你这川资也太丰厚了吧!”若张泽因礼节,送来一点盘缠,谢燕收也就收了,但这盘缠未免也太丰厚了些,谢燕心存推辞之意。
丰厚这个词,谢燕用得还是比较含蓄,这箱中的黄金百两,光是这色泽,谢燕就能断定,这绝对是足赤之金,绝非是那种小气皇帝赐给臣子的黄铜,至于那一锭锭黄金之下,码放着的什么金碗玉碟银酒盏,珍珠玛瑙猫儿眼,足有半箱之多。
南迁之前,谢燕可是做过功课的,如今大晋朝,迁至江南时日并不长,也没有铸造自己的货币,使用的还是“孙氏赤乌旧钱”,而那种叫法比较怪异的“比轮”“四文”“小钱”的货币,因重量与币值只见失衡严重,在民间信誉可不怎样,真正算的上硬通货的则是粮食和布帛,而眼下这大半箱的“川资”,要是换成粮食,就凭谢燕这百十多条船,恐怕都装不下!
“呦,你们这儿挺热闹的啊!咦?张县令,你怎的在此?”就在此时,众人身后石闵特有的厚重嗓音,陡然响起。
一箱金银财宝,扰得众人心神不灵,就连石闵走上桥来,竟无人察觉。
上桥后的石闵,看到几人围在一起,倒也是来了兴趣,一时兴起便悄悄走了过去,伸头一看,视线却张泽肥硕的后备给挡得个结结实实。
“嗯!啊!”听闻有人喊到,张泽转身看去,未成想却与石闵那张微黑方正的脸庞碰了正对,不由心中一慌,口中一声惊呼,急切之间向后急退,慌乱之中脚跟被那木箱一拌,“噗通”一下,一屁股坐在了木桥之上。
“小县见过将军!”幸亏是木桥,张泽倒也未觉得痛疼,未等起身口中便开始向着石闵见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