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兄孙磊为山匪,其弟孙淼则为水匪,为祸甚烈,当年,钟随少将军曾前往围剿,可这孙氏兄弟甚为狡猾,自知不敌,抢先驾船逃亡海上,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遇上!”
“原来如此,难怪申兄……”谢燕微微笑道,可却只说了一半,却戛然而止,眼神一凝,露出一抹担忧之色。
就在谢燕听到那些山匪巢穴远在崂山,心中之忧也就去了几分,可就在下一个转念之间,突然想到申钟口中的“水匪”二字,不由得想到了三弟颜晟的那一路,沿海南下的族人。
他们会不会遇上水匪,能不能安全南下呢?尚且不足十七岁的少年,已然被自己所处的位置相逼,开始向着一位合格的上位者成长着,如同一面正在冉冉升起的帅旗,俯瞰着自己的领地。
人力有穷时,谢燕的视野终究不能远达万里之外,此时的他除了担忧之外,也只能默默为远航的亲人们祈祷。
也许是因为泛舟海上的缘故,天色要黑的略早一些,此时,就在青州东莱郡最东端,一座青黑色的山崖,如同一弯新月坠入人间,两端尖角直插冰冷的海水之中,而厚厚的山脊,则围起一处碧蓝的海湾。
与平日荒芜只闻海水拍岸之声不同,今日里,海湾之中却平添许多人气,几十艘舟船并排靠在岸边,海滩上升起了一堆堆篝火,围着篝火响起阵阵人语。
“二爷,这里到哪儿了?”
天色渐黑,颜晟坐在篝火边,将一条油脂泛香烤的通体金黄的海鱼,递到了身边,口中再次说道:“二爷爷,你先吃。”
颜晟口中的二爷和二爷爷,可不是同一个人,前一个二爷,便是正在借篝火之光,参照这一张舆图,手中描绘着一份海图的“滹沱蛟”颜二颜二爷;后一个二爷爷,却是玄成子老道,老道本就是颜丰的二堂兄,理所当然就是颜晟的二爷爷。
老道玄成子,自幼便入道,云游四海,没有成家,也就没有子嗣,如今视颜晟亦如自己的孙子,有孙如此孝顺,自然很开心,撸起白须,笑眯眯的接过烤鱼,啃的嘴角冒油。
至于“滹沱蛟”颜二爷,则没有老道那般轻松,手中描绘着今日航行的路线及地标,口中回应着颜晟的问题。
“按舆图所示,这里应该是隶属东牟县治下,只是如今民生凋敝,这沿海之地,已是人烟难觅,寻些补给很是困难,好在这海里倒是不缺吃食!”
想来是应该画好了航行线路,标记了周边的海湾渔场,以及适合停泊之地后,颜二爷将手头上的舆图、海图,还有那只套上竹筒笔帽的鹅毛笔,一同细心的收到一只皮囊之中。
鹅毛笔?是的,这也是谢燕“灵光乍现”之下的作品,谢燕来到这个时代之中,便被困于龙家堡之内,能够给他提供“灵光乍现”的机会实在有限,不过像马镫、鹅毛笔、炭笔,以及短柄掷矛,这样取材方便的小东西,谢燕倒是捣鼓出来不少,对此,龙家堡上下老少,早已见怪不怪了。
“东牟县?那且不是离昌阳很近了?”颜晟还未说话,那满嘴流油的老道,却嘴里嚼着鱼肉,有些口齿不清,向着颜二问道。
“二爷所言极是!若明日无风,不消半日,就能到达昌阳境内。”舆图颜二看了很多遍了,这沿海的一些地名,自然记得很熟。
“昌阳……崂山……”随着老道小声的呢喃,嚼动的嘴也停了来,两腮微鼓,像极了一只干瘦的老猴,只是眼光有些凝滞,像是在回忆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