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本皇子次来是为恳请侍郎救我一救。”
林深鹿拿出一块白布,擦去铜勾上的灯油,再将其放好,恰好听到郑启明这句话,脸上流露出不甚自然的神色,要放好在桌上的铜勾被手腕一抖,跌落地上。
是一副惊恐愕然反应的表情了。
“殿下所言,可真是折煞奴婢了,殿下乃皇室正统血脉,这皇城里除了皇帝陛下,哪一个能给您不自在呐?哪里用得着跟奴婢说这些?奴婢在这皇城里伺候了这么多年,也老了,帮不了殿下什么忙。”
郑启明心里是明白林深鹿是在故意装傻,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办法,好让林深鹿能不这么防着自己,毕竟他之前自己要拉拢林深鹿的手段,全都被对方装傻充糊涂地躲开了。这老太监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刚挑亮的灯火,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他料定了我会来却依然等着我,想必心里是有了计较,只是不肯轻易说出来的,郑启明这样想。
“林大人别这样羞本皇子了,今天可不就有个小御卫跟我较劲?想必林大人也是知道的。”
郑启明想起殷英,便又想起自己昨日日在重光殿外狼狈不堪的样子。
“皇室血脉,嘿嘿,”
郑启明自嘲地笑了两声,眼神里是夹杂着一点落寞的。
“皇室正统血脉啊,也不是只我一人,能不能起作用还说不定,也稀罕不到哪里去。”
“殿下!”
林深鹿双眼猛地睁大,直视着郑启明。林深鹿此时变了,本来还打着哈哈的他,现在整个人都十分的锐利。
这一声“殿下”,一是提醒郑启明注意言辞,不要以为他这里绝对安全,二是一改刚才的态度,现在说话的,是真正的黄门左侍郎。
郑启明觉得这双眼睛仿佛要洞察他的一切,他甚至感到了一丝的眩晕,可是偏偏在对视中,又不能自己主动撤回目光。
“殿下,您并不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来找我了,是吗?”
悠悠地把眼眶渐渐缓和下来,林深鹿这是笑,却笑得皇子心里发怵。
郑启明咬一咬牙,既然林深鹿不再继续矜持,那么他也干脆直接一点。
“若是大人愿意助启明一臂之力,启明日后凌云志成,当向大人执晚辈之礼。”
林深鹿愣了一下,这一点显然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以皇子之尊向一个内官称晚辈,这还是那个骄狂不可一世的明皇子殿下吗?
“殿下这是非要折我的寿不可了?”
眼里笑意盈盈,像是一个爱开玩笑的老头子原本该有的样子,林深鹿不再像郑启明刚刚进来一样,对他保持着一点距离。
话若说开,便不用再交流什么,郑启明今天为什么来,林深鹿早就一清二楚。
“其实事情很简单,我今日一整天都在重光殿伴驾,圣上对殿下的态度是……很生气”
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因为郑文建担心会打断他的进程,使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可能就直接把他叫进重光殿猛批了。
“那林大人为何说简单……”
郑启明表情相当难看,都要哭出来了,如果真的因为这个导致皇帝大发雷霆,那他离皇储的位置就又远了一步啊。
“我说的简单是指殿下将之想得太复杂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一点的绕,明皇子不是脑子不好使的人,但是一时也还是捉摸不透这句话。
“陛下听得殿下在外吵嚷,因而生了殿下的气,殿下心里对许多东西看得紧,所以又生出更多不必要的想法来;想法一多,把殿下您弄得更是畏首畏尾。”
郑启明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他一想起端阳的传统可能是郑长庚知道而他不知道的,就无法平心静气地来看待这件事。
“其实殿下只用咬死,在殿外喧哗,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意,而是迫不得已的。陛下毕竟还是看重骨肉亲情的,殿下如果话讲得好,此局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