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那些话,不说第二遍了,你意下如何”
“那我也还是一样,不可能答应。”
方佳圭所说,自然还是上面布置下来的计划一事,说实话他现在最能想到适合的人选,还是邹鸿。
当然,上面总司还派了一个下来……
两人言语之间也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才刚刚趋于平静的东书房里隐隐地又有了点燥热的气氛。
见这场面看样子是又得打起来,鹿蜀心想糟糕,那他现在该怎么办,已经有两个人是邹鸿的帮手,穷奇肯定是不敢再去帮方佳圭的,在邹鸿面前他就是个怂货,那他该……站哪边。
鹿蜀也是第一回知道穷奇的名字,孙狂……,他隐隐约约记起来了,自己在加入清平司之前,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潮西地区与丰华府的交界处,山区、丘陵的地形居多,路也就不好走。这里虽然有些闭塞,但是日照与水源都充足,漫山遍野除了清秀的山林,还有令人叹为观止的梯田,当年可是有不少占山为王、不尊王化的土皇帝,孙狂可能就是名气最大的一个,现在想一下,大概是在六年前吧。
孙狂之所以名气大,不仅是因为他武艺好、势力强,还因为他真的人如其名,太“狂”了。在他手里的势力在那片山里还排不上号的时候,只有二十岁的他,就时常带着三两个兄弟去人家山门前叫阵。
江湖人都要遵守江湖规矩,潮西自然也有潮西的规矩,不能说你来三个人挑战,我却出十个人给你撵走,这会招人笑话的。谁要是遇到挑战山门的,要不然就痛痛快快应战,要不然就痛痛快快认怂。
孙狂其实年少的时候也得过名师指点,武艺娴熟,而且还有一身神力,这些土皇帝见他名声不显,都以为是个愣头青,大部分都一个人就痛痛快快地应战,最后输得一个鼻青脸肿地逃回山里,那可是更招人笑话,这是他招惹的第一波人。
孙狂名气越来越大,手里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以他“狂”的性格自然是不会招“邻居”们喜欢的,他今天骂王老虎、明天骂李狮子,怕是把潮西山里有头有脸的那些山大王都得罪了个遍,这又是第二批。
所以慢慢的,找他麻烦的人就多了起来,孙狂也没有后台、更没有盟友应对得捉襟见肘,不过自己实力摆在那里,日子倒还过得下去。再后来,霁都皇城里边的人们把处理潮西山里的“割据”势力提上了日程,这边都知道,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了。
人在利益面前都是可以舍弃一切的成见的,这片山里的各家势力,不管以前互相之间有没有过过节,都要联合在一起,为了生存做打算。这些山大王们以前都是在山里好吃好喝地被伺候着的主,虽然也算不上锦衣玉食,但是你要让他们都回梯田上去再当农民,谁会愿意啊?既然如此,倒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整个潮西的势力纠合在一起也有数万的人马了,干脆就和他姓郑的对着干!杀去霁都!夺了鸟位!你不让我开心,我就不让你过年!
再不济也得自保是吧?团队的力量总是强过个人的。
不过整个潮西山里就只有一家势力没有答应加入他们的“起义军”,那就是孙狂。也不知道是他心里还存在有根深蒂固的忠君爱国思想,还是他就只是单纯地觉得这群乌合之众难成大事,反正孙狂把每一家派来的说客都乱棒打下了山去,这一举动,算是把所有人都得罪完了。
在“起义军”内部商议是“攘外必先安内”,把孙狂这个不知死活的孙子给收拾了还是先保存实力、熬过一筹再慢慢修理他的时候,从北边传来一件让天下震动的事:
当时还在位的先帝重病在床,太子年少无权,兵符在掌的外臣与权柄在握的朝臣,都有了活泛的心思,都想用命来搏一份使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是皇太子的当今皇帝郑文建,还有数个郑氏宗亲的皇族子弟,都成了各派力量在暗地里掰手腕的棋子,霁都一片混乱,天下也即将,一片混乱。
不久天底下就突然蹿出来不知道多少和他们一样的土皇帝,朝廷更是没有功夫去管这些事,更遑论偏远的潮西山区。这可终于让这群人如释重负了,燃眉之急已经解,该秋后算账了吧。
再后来不知道是哪一天,孙狂就突然消失了,他手下的人不是回家当了农民就是加入了别的势力,毕竟得罪了整个潮西的,也只是孙狂一个人。
半月后,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武成王爷单骑入霁都,血战一整日,将霁都从动荡之中拉了回来。心里有鬼的贪权好利之辈不是自缚双手请罪于皇城外就是连夜逃出了霁都,局势又趋于安稳下来,不过暂时还没人重新把潮西的事又重新提上日程。
后来与孙狂有仇的人组成一只联队向他寻仇,他们花了接近两年年时间,找遍了整个潮西的山区,还诱惑了好几个意志不坚定的孙狂原手下,结果都没有发现孙狂的影子,这么看来,他是来了这里……
鹿蜀再看看现在这个“穷奇”在邹鸿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直摇头,这么横的一个人是怎么让邹鸿给弄得服服帖帖的了
孙狂是孙狂,穷奇是穷奇,他们已经是两个人了,他只得这样想。
鹿蜀思考“孙狂”的这一会儿,邹鸿与方佳圭又互相瞪了许久的眼,最后还是方佳圭先泄了气。
“嗨,打也打不过,横也横不过。”
方佳圭摇着头,走回凳子上坐下来,自嘲地说道。
“方大人,我也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我年龄也不小了,现在让我去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不太能够接受。”
邹鸿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也可能是因为他此前使了“萦沙拂柳”,现在还在慢慢调息,也大声说不出话来。
二人之间的氛围慢慢趋于平和,邹鸿也坐了下来,他便这样赖着方佳圭,反正正如他自己所说,方佳圭是“打也打不过、横也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