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小女孩不时的把手伸进透明的水缸里,不一会儿又拿出来。然后又伸进去拿出来,如此反复不厌其烦。她的姿势给人的感觉像是在淘洗着什么东西。泽照又向前走近半步以便可以越过小女孩的肩膀,看清楚她正在做的事情。滴水的声音仍在不急不慢地持续着,现在泽照可以断定那滴答作响的声音正是来自水井的某个地方。
“你还是走过来了。”小女孩没有回头,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深沉的遗憾和无奈。小女孩从透明水缸里最后一次抽出手来,然后神情倦怠地在白色长袍上擦了擦她在水中长时间浸泡、白得有些不自然的双手。那块因为多次擦拭双手,现在有些打褶的白衣上显露出一摊被水稀释后很难看的红颜色。
透明水缸里逐渐平静下来的水面倒映着泽照呆呆的,似乎看痴了过去的脸。在盛着半缸泛着血红色水的透明缸底部,正懒懒地躺着一颗一动不动的心脏。“你能看得出它在动吗?”甜美稚嫩的声音就像泽照曾经问古谷“你能看到那根拴住无果之心的绳索吗?”那样。小女孩在血水里的倒影无动于衷地看着一脸空洞的泽照。小小的一个水缸里,两张天真无邪的脸和那颗血肉模糊的心脏正在重叠拼凑地难解难分。
“看来是洗不干净了,也许我该死心了。”小女孩轻轻端起盛有一颗心脏的血水缸的动作,给人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自她双唇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叹息,让站在她身后、近在咫尺的泽照不寒而栗。
好熟悉的叹息。
“进来坐坐吧,既然已经来了。”小女孩端起水缸头也不回地,朝着水井右手边不远处的一个山洞走去。直到这时,泽照才惊悚地意识到眼前有一个山洞的存在。白衣女孩就那样在泽照眼睁睁地注视下,凭空消失在一堵被无数冻僵的尸体堵塞的水泄不通的山洞门前。泽照用自己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磕磕绊绊地追随着被尸体冰封住的山洞两旁潦草的字迹。
山洞的最上面写着:冰山。左侧有:那些没有心的人来到这里有福了。右侧则写着:苦海无边,这里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