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唯一可以吃的东西只有雪莲,为了活下去,他允许自己可以吃掉一部分,但至少要剩下五株。就这样孤独地走着,饥渴交加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远,龙云已是疲惫至极,两条腿已经酸软无力。他偶然回头的时候,发现有一只狼跟在身后。他不知道孤狼跟了自己多久,更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许是从沙子里蹦出来的,也许是从天山掉下来的,龙云只能这样自我解释。
那匹狼看起来骨瘦如柴,肚子瘪瘪的,全身的毛发早已经看不到应有的光泽,而是沾染了像沙漠一样的黄色。它的眼神本已经充满了绝望,看到龙云之后才出现了一丝生机。当龙云和它对望之时,它便停下缓慢的步子,趴在沙子上,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龙云,早已经干涸的馋涎此刻又顺着甩动的舌头流了出来。
此刻方圆百里的沙漠,龙云和那匹狼似乎是唯一存在的活物,他们相距只有十丈左右。龙云明白,他被这匹饥饿的孤狼盯上了,为了活下去,它要吃了他。
龙云早已经疲惫不堪,他此时的情况比那匹孤狼好不到那里去。他已经快两天水米未进,只吃了两株天山雪莲,但这根本就不够塞牙缝的。他试过了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一开始还能发挥些作用,但后来完全不起作用了。如果能把那匹瘦狼吃了,肯定能恢复些体力。龙云试着去靠近狼,但狼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图,只要他一走动,它便机警地向一旁躲去,让龙云始终不能靠近。龙云不惜消耗体力,展开轻功去追它,但它竟比龙云跑得还要快。尝试了多次,龙云都不能靠近它,不得不暂时放弃。
龙云不能靠近狼,但他也绝对不会让狼靠近自己。就这样一人一狼,相距二三十丈,在茫茫苍凉的大漠里行走着。
第一天晚上,龙云试图再次靠近身后的那匹狼。但夜幕中,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仍然像白天一样,尝试多次,始终不能靠近它。龙云坐在沙地上,和这匹狼对望着。他不敢躺下,因为他知道一旦躺下,自己也许就会睡着,狼一定会像自己发起致命的偷袭。他就这样坐在漆黑的夜幕中的沙地上,和那匹狼四目相对。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他们仍然对望着。龙云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不断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给自己提升。他是在太困了,太饿了。他需要食物和水,需要休息。但有这匹对他虎视眈眈的孤狼盯着,他只有死撑下去。
三个时辰过去了,龙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他现在最强烈的欲望就是躺下睡一会,哪怕一会就好。但那匹狼就像是雕塑一般屹立不动,一双绿眼就像镶嵌在了夜幕中,闪烁着恐怖的寒芒。龙云用五指死死地抠着大腿,指甲都进入了肉里,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他又有了几分精神,继续和狼对峙着。他在心里为自己的打气,“我不能放弃,不能躺下,不能把眼睛闭上。我必须要活下去,也许明天就可以走出这片沙漠,也许明天就会遇到驼队。我不能死,我必须活下去。我还有大仇未报,还要寻找娘亲,还有给方彤许下的承诺没有实现。我必须要活下去,活下去。”
四个时辰后,沙漠里投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龙云把十几株雪莲上的露水小心翼翼地全部喝进嘴里,这是他三天来第一次“喝水”,虽然少的可怜,但聊胜于无,好歹也湿润了一下干裂发白的嘴唇。
迎着初升的红阳,龙云迈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向东方走去,那匹枯瘦的饿狼依然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