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低了衣帽混在商队之中,守城的兵丁见只是些常见过商,也不一一盘查,队伍缓缓走进了城内,离了身后城门渐渐去的远了,安二便与那商队首领道谢作别,转身朝着市坊中寻去。
营州城中安二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街衢条条可以说得上是熟门熟路,只是街上熙熙攘攘,也不方便骑的快马,更何况他一副面貌不是汉人模样,如今幽营两州都传言要和突厥打仗,骑马必定惹人怀疑,心中再急,也值得牵了马匹慢慢寻去。
“押大!”“押小!”“小!小!小!”不管外边寒冬如何,赌坊门前却仍旧如艳阳春日,叫喊声声传了出来,安二在门前系住马匹,也不着急进去,立在那里细细的听。
其实这街市上的买卖,无论你走到哪里,那都是吆喝叫卖不断,只有这赌坊例外,因为赌坊是从来不强迫人的,你纵是君子人物,人家强拉也拉不过来,赌个三五两银子,自然就一笑走了永不再来,而你若是心中种草,那不需要什么人来拉你,也自然会不知不觉的进来晚上几把,说不定玩起来,还就没完没了,所以赌坊中从不错拉人的买卖,你若来时自来,你若不来也并无人花言巧语的请你。
可世上的人偏偏就是这样,纵然不是被逼到绝路上,也常常会有满心的不甘,偏生要到这里博上一把。
安二立在门前半晌,也不见有人来拉他,乐得在那里听声辨人,其实他是在听小安的声音,可听了半晌也不见响动,于是掀了帘子埋头进去,只见里面烟雾缭绕热气蒸腾,人头摇来晃去的,都像是摇骰子的赌盅一般,分不清个一二三四,寻了一桌又一桌,竟不见小安影子,心里狐疑道,“这小子莫不是输了个干净,又不敢回去,擦擦屁股跑到别处了?”
“这位阿哥,敢问这里可有一个叫小安的。”安二逮了一个赌徒问道,那人心思全在赌桌上面,哪里有心情听他不三不四的寻人,于是督促道,“去、去、去。”一把将安二推离了赌桌,挤在桌前的人超前一拱,安二就被挤了出来。
“这位阿哥。敢问可有个小安,常来这里玩的?”安二碰到了身后的赌徒,那人正抻着脖子死命的喊,见安二撞他,满脸不悦的回过头来,听到“小安”两个字,面上却稍稍和缓了些,上下打量了安二一眼说道,“你们认识?”安二点点头,那人暗叫了句“晦气”说道,“昨日耍了整夜,今早几个时辰前就走了。”
那人说罢又回头朝赌桌叫了起来,安二见再也问不出什么,转身出了赌坊,“这小子昨夜当是输光了那几车皮货,今早又回去牵马,他娘的,别是去典当马匹了。”朝天吐了一口长气,去寻离此最近的邸店。
整整寻了两三个时辰,日头已经正中,将营州城内所有的邸店柜房逛了个遍,却没有盘问出小安的下落,就连问起可否有人典当过马匹,也都是见人摇头,四下胡乱着了一阵,只是寻不到人,按捺不住心中急火,双腿却早就有些软了,找了个茶铺坐下,叫那茶博士上了一大壶茶来。
“茶博士,店可有些吃食?”安二喝饱了水,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咱这店小,只做了些汤饼。客官将就着吃些?”茶博士殷勤问道。
“不分粗细,有的吃就好,你尽管上来。”安二说着,又将茶倒了一碗,那茶博士过不多久,就端着了一大碗热乎乎的汤饼上来,放在桌前,上了两碟葱蒜之类的作料,安二饿得极了,全都拌在一起,胡乱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