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茶是老前辈一番心血得来,绝非寻常凡品可比,既然得成,如何还怕邀不到人来喝?”
“公子不知。老朽方才已经说过,虽然这茶并非上品,但老朽这茶,却也并非人人喝得的,需要等那十年冬雪不归之人。”
“啊。”李隐慌忙放了茶杯道,“晚辈唐突,方才饮了老前辈许多珍品,这可要给你赔不是啦。”说着站起身来,朝着老叟深深鞠了一躬,便往怀中去摸,想要找些银钱时,却发现身上分文未有,稍嫌尴尬时忽而又释然了,“这茶如此珍贵,真要付钱时,只怕要在这里仆役一生了。”
“公子快快请坐。你便是那十年冬雪不归之人,今日天缘凑巧,叫你我二人在此相见,如何反倒要来谢老朽,该是老朽谢你才是。”老叟将李隐重新邀了坐下,从竹子桌下抽出一张晶莹剔透的绿玉棋盘和两盒棋子,白盒是白玉所造里面装着黑子,黑盒是黑玉所造装的却是白子,“不知公子会弈否?可否与老朽手谈一局?”
“晚辈棋艺不佳,只怕叫老前辈见笑了。”
“说来也是老朽积年陋习,每逢茶成之时,面对佳客,便忍不住想要邀他对弈一局。时间一长,这毛病改也改不掉。今日倒是又要烦扰公子了。”老叟说着,将两盒棋子推出问道,“公子执黑还是执白?”
“在下晚辈是客,在此又多搅扰前辈清修,执白便好。”李隐说着,将棋盘工工整整的放在竹桌上。
“好、好。冬雪不归之人,该当执白,才是本色。”老叟将黑玉盒子推给李隐,自己择了白盒中的黑玉棋子,微微一笑,落在了天元的位置上。
“晚辈棋艺不佳,还望老前辈多指教才是。”李隐用双指将白字粘起,看着绿玉棋盘上老叟落在天元一子,不明何意,也不理会,捡了角落置下一子,自顾自的在东北角上布局。
老叟见李隐落子,微微笑道,“公子这一手,可是先行布局在幽营了。”李隐不明老者所说何意,只得微笑回应一下,七八招过后,便已经在东北角布下一处劫阵。那老叟下的更是轻快,每逢李隐出手,老者便即落子,看似成竹在胸满不在意,仔细思量一阵却处处皆有机关,心中不敢轻视,只对着棋局凝神观望,如此一来,落子便渐渐慢了下来。
老者盈盈又落一子,这次全出李隐意料之外,此子落的十分疏远,浑然似在棋局之外,仔细思量其中深意,仍旧捉摸不透,不由得心中念道,“这步这下的如此远了,远脱于缠斗之外,不知到底是别有深意,还是老前辈一时糊涂,落的错了?”边想边看,终是不通,抬头看看老者,见对方正微笑望着自己,“老前辈精神绝佳,这子定然不是落错了的,其中深意想是我参详不透,但能维持一平稳局面,也算不错了。”想到此处,落子皆显得迟重守拙,平稳和气,细看绿玉棋局时,方才棋盘之上隐隐透出来的杀伐之气似也渐渐熄了,到处透着一片安详宁静。